电影《星际穿越》：离杰作还差一步

　　◎王振国

　　关键词：电影《星际穿越》

　　相比之下，《地心引力》更像一部太空灾难片，让人几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主角如何处理面对的危险上。与之相比，《星际穿越》比《地心引力》视角更广，也更接近《2001太空漫游》那种崇高的美学追求，两者都能像音乐、祷文、壮丽的风景一样震撼观众的头脑、激发他们的想象力，最后又让他们茫然若失，因为宇宙是那么的宏大与残酷。

　　如果说《盗梦空间》探索了梦的空间有多么繁复与危险，这次，诺兰则要探寻时间对于人类的真义，时间如何折磨人类，又如何拯救人类，内涵相对深刻、复杂，并非一味娱乐。相同的是，两部影片都充满了技术、技巧和智慧。

　　《星际穿越》的主角是生活在未来的一群理想主义的探险者，在人类大地上的居所，遥望最璀璨的星辰，然后走出重要的一步。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片中的教授数次朗诵迪伦·托马斯的诗句。确实，在影片设定中，地球已经“日暮”、“老年”，在沙尘暴和植物枯萎病等灾难的折磨下逐渐走进困境。当地球不再适合生存，人类必须找到另一个适合生存的星球，但那个星球太远了，远到人类可能还没有到达就已经垂老死去。

　　是冒险一搏，还是困守地球？是活在阴沟中，还是去仰望星辰？探险者们脱离了多数人生活的混沌，把目光投向缥缈的外太空。这部影片像一位哲学家一样，要求观众与现实生活拉开距离，再加以思索，想想人类从何而来，生存下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当然，如果没有这点思考，我们并非不能活下去，但却无法超越自己，犹如笼中的金丝雀，无法适应一个无常世界。

　　犹如花的盛开展示了植物的张力，借着探险者们强大的求生意志，诺兰开始“发功”，在观众中引爆了爆炸性的能量。然而，这个过程是痛苦的，因为要面对无数两难的选择。在思考和追寻真义的路上，不管是人还是艺术，这个过程都需要受苦和挣扎，甚至需要暴力。就像迪伦·托马斯诗中所言，“强悍地活着的人生需要燃烧、咆哮、狂暴，善良和温和只会让人脆弱。”不止一个观众反映，观看影片需要大量的脑力，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体力上的支出——需知，心理能量的损耗也是一种损耗。

　　影片的视听感受也令人赞叹。诺兰架构庞大、野心勃勃的电影时常会为观众带来灵魂出窍式的体验，你被转移到另外一个宏大的空间，去经历摧枯拉朽的外星巨浪，经过数个小时或者是几天后再被送回来。

　　正如人世是阴阳互补的，宇宙本身也存在着相似的关系：星空冷静与喧嚣并存，凄冷中蕴藏着美丽，最终极的神秘莫过于吞没一切的黑洞。诺兰镜头下的太空呈现出庄严肃穆、超凡脱俗的氛围，从而提升了整部影片影像的层次。相比之下，《地心引力》更像一部太空灾难片，让人几乎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主角如何处理面对的危险上，在这一点上，《星际穿越》比《地心引力》视角更广，也更接近《2001太空漫游》那种崇高的美学追求，两者都能像音乐、祷文、壮丽的风景一样震撼观众的头脑、激发他们的想象力，最后又让他们茫然若失，因为宇宙是那么的宏大与残酷。有趣的是，《星际穿越》和《2001太空漫游》在风格上还有一个地方相似，就是某些片段仿佛来自纪录片一样真实。

　　终于，探险者们在令人窒息的沉重下找到一条生路，也让观众心头一松：我们有能力理解自身和所处的环境，我们并非生活在一颗孤独的星球上的无知肉块，而是居住在群星之间的智慧生物。

　　《星际穿越》在探索宇宙秘密的同时，也探索了人与人之间亲密感情。男主角库珀有留在地球等候消息的女儿和儿子，正是父女、父子间的贴心情感，给了他奋不顾身往前走的理由。人走往任何地方必定有一个意义，探险者们到达的必然不是一个未知的地方，而是——回家。在这里，诺兰上演了穿越时间的把戏。但是，爱带来的团圆结局有点俗，让它不如《2001太空漫游》那样彻底的高冷，距离那种真正的杰作还是有一步之差。

　　所以，影片到了最后，诺兰的答案非常肯定、积极：坚持活下去，活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