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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达》:一部歌剧影射古国兴衰

2015年01月27日08:59    来源:北京青年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一部歌剧影射古国兴衰

  ◎卜之

  如果说凯恩斯对古典经济学的颠覆是一次划时代的事件,那么新古典主义统治了主流政策则意味着对凯恩斯的再颠覆。二战后先锋的德国戏剧导演持续将歌剧的舞台推陈出新,但是相对保守的观众并不十分买账。国家大剧院从最早《图兰朵》等写实主义的传统制作起步,也偶尔邀请先锋派的导演制作访华如《蝴蝶夫人》,但主流逐渐转向了新古典主义的路数,融创意、象征、写意、抽象于保守写实的元素之中,充分发挥舞台技术的潜力,目前看来《阿依达》是一座高峰。巧合的是,《阿依达》在威尔第的创作光谱中,也是尝试把音乐置于情节之上的巅峰之作。

  倘若只满足于第一幕、第二幕的辉煌布景和庞大的凯旋场面,第二幕结束后就心满意足、打道回府,《阿依达》带来的也只是一次普通的审美体验。辉煌的舞台、壮丽的《凯旋进行曲》和芭蕾音乐并不仅仅是表演性的片断,简直是歌剧史上数得着的大场面,而国家大剧院超大规模的舞台和精良逼真的制作更为之增色。特别是导演的黄金团队,弗里杰利奥的舞台设计将尼罗河表现得栩栩如生,波浪起伏和太阳的光辉令舞台充满埃及风韵。

  但是,从第三幕开始,《阿依达》真正是一部细腻的歌剧,威尔第也用大段的独白、二重唱和三重唱赋予了角色以生机。和慧号称当代最好的阿依达,她的角色是威尔第歌剧中最赏心悦目的角色之一,拥有两首极其重要的咏叹调,还和每个重要角色都有二重唱,和慧展现出了所有的天赋和才华,是华人歌唱家的骄傲。充满妒意的安奈瑞斯是威尔第创造的众多重要的次女高音角色之一,她把不同的戏剧元素结合在一起,她和拉达梅斯的二重唱是歌剧中非常重要的对手戏场景,普鲁登斯卡雅生动地诠释了她的内心变动。男高音德·莱昂不辱使命,风格纯正,嗓音到位。

  特别需要赞美的是灯光,这是大师级的创意,也是新古典制作的灵魂元素。凯利是大剧院的老朋友了,是他将国家大剧院的灯光运用引入到国际先进水平,一下子从俄罗斯人上世纪70年代的审美跨越到了21世纪。不出意外,第四幕监狱围墙倒塌、终场二重唱时阿依达和拉达梅斯升入天堂的场景都是他的灯光居功至伟,灯光成为了歌剧制作的灵魂元素。

  如果只写到这里,那么这篇评论也只是普通的观后感。追根溯源,《阿依达》是威尔第晚期非常独特的异域风情的歌剧,正如一面棱镜,折射出的是世界历史沧海桑田的变迁。拿破仑1798年对埃及的侵略不仅带回来方尖碑,更重新燃起了西罗马帝国时期环地中海经济交流圈时就已经十分密切的埃及和南欧的文化影响。就在威尔第创作《阿依达》前十年左右,伟大的安格尔完成了他的不朽油画《土耳其浴》。而威尔第的《阿依达》则无可争辩地将异邦情调推向了高潮,甚至他大约六年后创作的《奥赛罗》也将主角留给了摩尔人。一位政治强人——伊斯梅尔帕夏(Isma’il Pasha)委约威尔第创作了《阿依达》,这位埃及总督也是埃及历史上的一位悲情领袖。曾几何时,他领导埃及部分摆脱了《伦敦条约》的束缚,收回了一定主权,国家经济蓬勃发展。他的政治宏图,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我的国家不再属于非洲;我们现在是欧洲的一部分。因此很自然,我们放弃了以前的方式,采用全新的适合社会状况的新体系。”

  不难理解,当他站在人生的巅峰时刻,为庆祝苏伊士运河通航,决定在开罗兴建全新的总督歌剧院,并委约全欧洲享有盛名的威尔第创作歌剧,是多么骄傲自豪、踌躇满志。要知道,1857年威尔第遁入他的乡间农场,此时他早已功成名就,已经不需要勤劳创作了。1861年圣彼得堡皇家歌剧院的委约让他谱写了不朽的歌剧《命运之力》;1867年接受巴黎大歌剧院的委约,创作了法语版的《唐·卡洛》;1869年他为死去的罗西尼创作了《安魂曲》。能让伟大的威尔第为埃及的最新成就创作一部歌剧,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为此,埃及人给威尔第的酬劳也高达15万法郎,按照当时法郎的金银复本位货币计算价值87斤黄金!然而不过短短数载,1876年埃及外债高达9400万英镑,司法、财政等主权被迫旁落,伊斯梅尔帕夏企图依靠扩大棉花出口和外债,把埃及建设成为欧洲国家的幻想彻底破产,文明古国沦为了列强的半殖民地,帕夏大人的“脱非入欧”梦最终只是幻象。

  歌剧是复杂程度最高、最具综合性的舞台表演艺术,正如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前任总经理沃尔皮曾哀叹的,歌剧是“最复杂的艺术”,歌剧院总经理是“世界上最难的工作”。当年的埃及,尽管有了点儿钱,可是连歌剧的布景也要从巴黎订购,自己无法生产。普鲁士和法国打仗,歌剧布景就运不过来。更不用说运营复杂的歌剧院、自己制作歌剧、推出歌剧季了。世界歌剧的版图,令人吃惊地和大国崛起高度吻合。从威尼斯、罗马到巴黎,从维也纳、伦敦到纽约,从柏林到莫斯科,乃至上世纪70年代以来东京的崛起……当代全球歌剧版图上最具历史性的事件,莫过于中国歌剧的整体崛起。不到十年时间,从无到有,国家大剧院制作出一批高质量的歌剧,培养出一批台前幕后的歌剧人才(剧院台前幕后几百个不同工种,不可谓不复杂),凝聚了一批国内外的顶尖艺术家,如此成就,即便有后发优势的成分,也可谓空前。不谈已经达到世界一流水平,至少正在朝着这个方向蹄急步稳地迈进。四大文明古国,在这个版本的《阿依达》中兼有其三。古代埃及的故事,近代埃及灵光乍现时期的委约作品,而今天的埃及,不管是垂垂老矣的穆巴拉克还是军事强人塞西,都无法提出纲领性的民族复兴的宏图。印度大指挥家祖宾·梅塔,惊叹于年轻的大剧院管弦乐团的高素质和大剧院高水平的硬件设施,也流露出羡慕之情,哀叹印度之不及。

  摄影/本报记者 崔峻 供图/国家大剧院

(责编:易潇、许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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