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走在现实与梦幻的平衡木上

　　今年4月播出的《欢乐颂》用一部重磅女性剧炸开一条国产剧新路数，还衍生出人物性格测试等娱乐游戏广为传播。女性观众乐此不疲地将自己和角色对号入座、男性观众好奇围观凑热闹，使得该剧成为上半年一大现象级电视剧。其实近年可谓国产都市剧的春天，《虎妈猫爸》、《离婚律师》、《辣妈正传》、《咱们结婚吧》等作品每年都领跑收视，今年的《欢乐颂》并非主打巨星卖点和社会话题，可贴近现实的都市女性群像和年轻定位的梦幻剧情，却令人眼前一亮。

　　现实的都市女性群像

　　该剧制片人侯鸿亮曾表示，希望《欢乐颂》尽量缩小生活中的女性状态和电视剧中的差距，让观众能有所共鸣、由彼及此，这一目标在剧中几位主角身上得以成功实现。精于职场规则的资深HR樊胜美、底层小职员邱莹莹、刚毕业的实习生关雎尔是众多拼搏于一线城市的女性工薪白领的缩影，她们的烦恼与生存状态牵动着同样处境的观众。樊胜美工作稳定、外表美丽，可年过30的“剩女”身份让她心忧，如她这般被主流价值观贴上“剩女”标签的职业女性们，总是在找金龟婿一劳永逸和找真爱共同打拼的选择之间左右为难。邱莹莹热情无限却略显毛躁，更遇人不淑因办公室恋情丢了饭碗，她让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孩们窥得职场规则的冰山一角，懂得上下级关系比小职员间惺惺相惜更为关键。关雎尔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自幼养成安静温和又缺乏自信的乖乖女性格，而乖乖女们却终将从家庭的保护和控制中脱离出来、蜕变成有独立思想人格的成熟女性。

　　相比之下，优雅大气、冷静睿智的海归精英安迪和古灵精怪、率性而为的富二代曲筱绡则属于被仰望的世界。尽管她们与前三人分处两个不同的世界，却碰巧住在同一小区的同一层楼，因一次电梯意外而迅速萌生同患难相扶持的姐妹情。从最初偶然事件下的偶然助人为乐，到群策群力为樊胜美解决老家的纠纷和债务、倾听安迪的分手痛苦和隐私，五种个性鲜明的女性渐次触发交集、融入彼此生活，依托张弛有度的叙事节奏，描绘出现代女性的情感、命运、思维习惯和行为方式在大都市中的成长轨迹。没有险象环生的事故，没有伏笔惊人的设局，时尚和欢乐下蕴含了平淡细碎的生活真谛，恋爱指南、职场规则、家庭纠纷等等随剧情发展呈现出都市生活的一地鸡毛，带给观众强烈的日常代入感，令其用自身逻辑体系来诠释、补全剧中的人物和事件，从角色的日常经历中收获启迪。

　　梦幻的都市生活憧憬

　　樊胜美、邱莹莹、关雎尔代表着都市大众主体，但若仅此三种形象支撑全剧，剧情难免有过于沉重忧虑的趋向，因此剧中对她们的职场不顺、情场失意往往仅是点到为止，并未进一步触及严肃的都市生存困境。对社会现状的轻描淡写，或许意在迎合大部分涉世未深的年轻观众，这群当前的收视主力军虽已开始感知社会人情冷暖，但他们依然充满干劲、热爱做梦，安迪和曲筱绡就承担起了他们那飘浮的年轻梦想。安迪在华尔街业绩傲人，回国后事业有成，她还有位同窗多年的上司为她买房、提供豪车，从生活到工作都颇为照顾，羡煞旁人。曲筱绡父母经营家族企业，即便不奋斗也吃穿不愁，她也有位好哥们不计回报地替她拉客户找项目，帮她从一个不学无术的大小姐摇身变为小曲总。两人代表的精英阶层生活可能不够写实，但足够炫目，而她们与樊、邱、关三人在剧情中的相互穿插、女性身份和情感所带来的共同问题又拉近了她们与观众的距离，使这两个高高在上的形象降至一个恰当位置，完成了现实与梦幻的嫁接。

　　如果说樊胜美、邱莹莹和关雎尔是现实、是生活，那么安迪和曲筱绡无疑是梦幻、是憧憬，是社会新人的向往，仿佛一切皆有可能。然而，剧中深厚真挚的友谊抹消不了五位女性因阶层差异而造成的不对等关系，剧中人物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实质上也无非是从平民阶层上升至精英阶层。尽管剧中明朗的友情和生活淡化了阶层意识，但都市生活的光环下难以逾越的社会鸿沟，在更有阅历的观众面前仍是一目了然。选择成为一部分观众的“欢乐颂”，就可能成为另一部分观众的“悲怆曲”。

　　作为女性题材剧，《欢乐颂》不再局限于婚恋言情模式，也摆脱了围绕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打转的都市女性形象，作为文化消费品，《欢乐颂》满足了更广大受众人群的内心诉求。这种游走在现实与梦幻之间的“都市生活与情感”也许不尽如人意，却总归致力于塑造积极生活、努力工作的美好女性。这种指向消费的群体性人文关怀也许不够严谨，却值得鼓励，去不断拓宽国产剧的表现领域。李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