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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人生自白 也曾軟弱失去方向

劉黎平

2013年12月04日10:36    來源:廣州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朱元璋人生自白 坦承曾是膽小鬼

  明太祖朱元璋

  明 余士、吳鉞《徐顯卿宦跡圖》 反映了明代宮廷上朝的場面。

  公元1378年,大明洪武十一年,夏四月,年已半百的朱元璋將目光投向了家鄉鳳陽。坐鎮南京城金鑾殿的他,是一個政治人物,一個軍事人物,然而,當他的目光投向故鄉時,這些政治軍事元素全部褪去,他全部身心還原成一個孩子,在故鄉面前,再偉大的人物,也永遠只是一個孩子。朱元璋拿起鏡子,鏡子裡出現一個孩子,卻是一個容顏蒼老,滿頭白發的孩子——“秉鑒窺形,但見蒼顏皓首”。

  再也回不去當年的故鄉了,他創建了明王朝,卻再也挽不回當年的父母,當年的兄弟,當年的悲傷。五十歲了,故鄉久違,要為自己的青春和地下的親人寫一些什麼呢?朱元璋在淚光朦朧中提起了筆,“淚筆以述”,寫下一篇《大明御制皇陵碑》,其實也相當於一篇人生自白,文字上的人生寫真。

  寫真人生:

  不炫耀輝煌 隻有苦難是最真實的

  作為大明開國皇帝,富有四海的物質,也富有四海的文化,豈會缺少大學士大才子,然而,這一次,朱元璋決定自己動筆。因為,他知道,隻有他這個從故鄉的苦與痛中走出來的孩子,才能有效地與故鄉溝通,與逝去的親人交流,文人學士們過於精美的表述,反而形成溝通交流上的障礙。

  不用粉飾之文

  正因為如此,在這篇紀念父母兄嫂的文字裡,沒有“儒臣粉飾之文”,沒有所謂的天子降生,紅光滿屋的迷信記載,在死去的父母面前,還好意思講這些不著邊際,專門忽悠人的神話嗎?再怎麼忽悠,也不能忽悠父母之邦。

  朱元璋筆下出現33年前故鄉的天空,沒有一丁點積雨雲,卻飛滿了蝗虫﹔又出現33年前故鄉的大地,被蝗虫啃光了庄稼的大地,圍繞在朱元璋的周圍,朱元璋於是寫下:“農業艱辛,朝夕彷徨。”

  這是人生寫真,是家世的寫真,朱家沒有任何神聖之處,也沒有任何神秘之處,它也要接受天災的淘汰,也要投入殘酷的生存突圍戰,親人們一個個倒下了,朱元璋的父親,母親,大哥。生在故鄉的大地,死在故鄉的大地,卻不能葬在故鄉的大地,因為大地是“田主”的。

  而“田主”對17歲的朱元璋“呼叱昂昂”,居高臨下地呵斥他。讀書不多的朱元璋,在這裡引用了一句詩經:“田主德不我顧”,即《碩鼠》裡的“莫我肯德”,不肯對這個有著喪父喪母之痛的少年施舍一點恩德。

  這是個人形象的寫真:面對生存淘汰戰,當初的他,毫無英雄本色,所能應對的只是自己的本色:哭泣,“兄為我哭,我為兄傷。皇天白日,泣斷心腸。”

  寫真的筆法,記錄了最原始的感恩心態:在小朱最無助時候,他也渴望別人施與一點點暖色調。就在無處可葬親人時,鄰居劉繼祖慷慨獻出尺寸之地,讓朱家老人能在故鄉的大地下棲身。“忽伊兄之慷慨,惠此黃壤”,劉繼祖的義舉讓朱元璋直接感受到故鄉大地的溫暖,朱元璋對這種溫暖,記住了一輩子,就在寫碑文這一年,洪武十一年,九月,追封劉繼祖為義惠侯。

  寫真人生記錄

  在寫真的文字裡,英雄的選擇和一個普通鄉民沒有任何區別:逃荒,無助,“朝突炊煙而急進,暮投古寺以趍蹌”,早晚奔波,朝著有炊煙的地方跋涉,向著有鐘聲的寺廟行進,沒有任何豪情壯志,人生的理想,除了求生還是求生。此時的朱元璋,沒有任何跡象顯示他會成為彼時的明太祖,

  朱元璋對少年歲月的回顧,純粹是寫真的筆法,而到了他兒子朱棣的筆下,少年朱元璋卻已與彼時的明太祖畫等號,在明成祖所撰寫的《御制大明孝陵神功聖德碑》裡,一戶普通農家,成了“句容大族”,刪減了飢荒和困苦,朱元璋隻剩下神的形象:“威儀天表,望之如神”。

  看到后者,真是出一身冷汗,感謝朱元璋在此前留下了一個最寫真的人生記錄,否則,后人隻能看到坐在神壇上的朱元璋,而神壇上的,就是失真的。

  寫真心路:

  人生曾失去方向

  心靈曾幾度軟弱

  在朱棣寫的《御制大明孝陵神功聖德碑》裡,父親朱元璋的人生理想從來就是確定的,與朱元璋相匹配的平台,就是“天下”,和朱元璋相匹配的對應物,就是“豪杰”——“及天下亂,豪杰相率來歸。乃焚香祝天,為民請命。”

  曾經“心驚若狂”

  而在朱元璋的寫真文字裡,其心路則大相徑庭,他首先是一個不自信的孩子,“我何作為,百無所長。”我能做什麼呢?我什麼特長都沒有,投靠親戚,在世態炎涼的氛圍下,隻能自取其辱﹔孤身走天下,隻有影子才是最忠實的伴侶。

  這個孩子,對自己能否生存下去,都沒有足夠的信心,“我何作為,百無所長”,完全是一個沒有作任何准備就被拋入社會的孩子,他連像樣的謀生特長都沒有,遑論率天下豪杰,扭轉乾坤?

  其次,他是一個充滿著惶恐感的孩子,生存物質的匱乏,讓他“心驚若狂”﹔一路奔波,無依無靠,他哪裡有心思讓天下豪杰來投奔,無非就是充滿了對已故父母的依戀和哀思——“魂悠悠而覓父母無有”,只是悲情地呼喚著:我父,我母,你們在哪裡?

  對於飄零的身世,對於不確定的前程,他充滿了焦慮感和不確定感,如同沸騰的熱水——“身如飄蓬逐風而不止,心滾滾乎沸湯”。

  更真實的是,他一度曾是一個不敢擁有理想的孩子。對於人生中第一次主動踏出來的一步,他也充滿了猶豫,甚至懦弱得不敢做出人生的選擇。朋友寫信勸他參加郭子興的起義軍,他的第一感覺是憂慮、恐懼,嚇得不行,不知如何籌劃——“既憂目懼,無可籌詳。”

  這個孩子的成長,更多是被生存逼出來的,他對人生前景的規劃,更多的是在痛苦地猶豫中做出來的。

  在這些袒露心跡的寫真文字裡,沒有豪情壯語,隻有對親情的眷眷不舍,當朱元璋能自己創業,帶領一支隊伍時,他的姐夫和外甥來投奔,他深情地寫到了外甥見到他這個舅舅,就好像見到死去的娘親,重聚的親人扯著他的衣服傾訴——“駙馬(姐夫)引兒來我棲,外甥見舅如見娘………一時會聚如再生,牽衣訴昔以難當。 ”

  朱元璋可能沒有意識到,他在歷史大事之外,給我們留下了這麼些人性的細節,讓我們看到一個真實的孩子和他真實的心靈,更看到一代英雄的真實成長過程。也為明史的研究留下了寶貴的資料。

  專家考據:

  朱元璋並沒有因“光”“則”字殺人

  趙翼在《廿二史札記·明初文字之禍》中摘引《閑中今古錄》說,杭州教授徐一夔在賀表裡,因為寫到“光”字和“則”字,朱元璋認為是諷刺他當過和尚當過“賊”,於是殺了徐一夔。

  謠言粉碎機:學者陳學霖考証的結果讓人大跌眼鏡,徐一夔在“被殺”的第二年,居然還給人寫過墓志銘,事實是,他平平安安地活到八十多歲,死於建文二年,在朱元璋去世之后。

  其實,在這篇《大明御制皇陵碑》裡,朱元璋本人也沒有隱瞞自己出家和參加起義的舊事,倒是坦陳了這段在封建士大看來似乎很不堪的歷史。

(責編:鮑坤子(實習生)、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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