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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顯祖《牡丹亭》作於萬歷26年 故事原型曾存爭議

2014年02月28日12:34    來源:江西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湯顯祖《牡丹亭》作於萬歷26年 故事原型曾存爭議

  明萬歷二十六年,49歲的湯顯祖完成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一部作品《牡丹亭》,在這部戲劇作品中,他創造了一個關於青春、自由和愛情的美麗夢境。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湯翁已經長眠於撫河岸邊近四百年,但他留下的寶貴文化財富依然在國內外廣為傳承。今天,讓我們穿越歷史,去探尋一代戲劇大師的造夢空間。

  398年前,當湯顯祖在撫州的住所寫下幾則絕筆詩后闔然辭世的那一刻,他不會想到,在地球另一端,兩位與他同時代的戲劇文學巨匠也先后離世,一位叫塞萬提斯,還有一位叫莎士比亞

  馬年春節剛剛過去,蕭德齊就開始奔忙。這位年屆七旬老人的頭上頂著許多光環:中國戲曲學會湯顯祖研究分會會員、撫州湯顯祖紀念館榮譽館員、南昌社科院《湯顯祖與南昌》課題組組長……他奔忙的內容是希望在江西成立一個民間性質的組織——紀念湯顯祖、莎士比亞、塞萬提斯逝世四百周年組委會。

  與蕭德齊同樣焦心的還有中國戲曲學院戲文系主任謝柏梁,《光明日報》曾經刊發了他的一篇文章《如何紀念世界文化巨人湯顯祖》,其中提及: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日程表上,2016年將在全世界范圍內隆重紀念為世界文化作出了巨大貢獻的三位作家:中國的湯顯祖、英國的莎士比亞和西班牙的塞萬提斯。不求同年生,正好同年卒,這就為世界人民共同緬懷三位大師,找到了一個絕佳的理由。但是,如何紀念作為世界文化巨人之一的湯顯祖,湯顯祖是否能夠在國際化的傳播學意義上與其他兩位大家相比,這已經成為擺在國人面前的一個十分緊迫而且略顯尷尬的問題。

  的確,相形之下,地位同等的湯顯祖在當今世界的影響力著實會讓國人略感遺憾。但是,經過細致的年表梳理可以發現,這三位橫跨東西半球的戲劇大師,雖然素未謀面,卻在那個傳播渠道並不通暢的時代,以作品完成了某種形式的交集。

  明萬歷十五年(公元1587年),時年38歲的湯顯祖將他的未成稿作品《紫簫記》改編為《紫釵記》。14年后的1601年,在地球另一端的莎士比亞完成了傳世代表作《哈姆雷特》,時年也是38歲。

  1598年,英國大學士F·米爾斯在其《智慧的寶庫》一書中,稱贊莎士比亞的喜劇、悲劇都“無與倫比”,也是在這一年,湯顯祖在家鄉給他的曠世之作《牡丹亭》寫下題記。這部作品的問世,宣告了一代戲劇大師的誕生。

  1605年,高產的莎士比亞連續推出兩部驚世作品《李爾王》和《麥克白》。在歐洲,西班牙一位59歲的戲劇家塞萬提斯·薩維德拉出版了一本奠定他作為世界級文學大師地位的作品《堂·吉訶德》(上卷)。此時,湯顯祖則正在忙著將自己的幾部重要作品結集成冊,次年,《玉茗堂文集》在南京出版。

  最令世人嘆息的交集發生於明萬歷四十四年(公元1616年),當年4月23日,莎士比亞和塞萬提斯同日辭世。兩個月后,在地球的東方,湯顯祖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段歲月。

  《牡丹亭》的創作時間以及故事源起的探尋,隱然顯現著幾座城市之間的文化資源角力。各種說法的背后,折射出今人對這一戲曲史詩巨著的敬仰,以及作品本身蘊含的社會、經濟、文化諸方面的重要價值

  幾百年來,《牡丹亭》在海內外廣泛流傳,被譽為世界古典戲曲名著,湯顯祖也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歷史文化名人。但是,對《牡丹亭》的創作時間、地點以及故事的來由,學界和民間有多種說法,不盡一致。

  第一種說法是明萬歷二十五年(公元1597年),完成於任職知縣所在地的浙江省遂昌縣。該說法主要依據國內知名戲劇理論家張庚、郭漢城主編的《中國戲曲通史》,其中寫道:“大約在投劾回家的前一年,即萬歷二十五年(公元1597年),湯顯祖寫成杰出的古典名劇《牡丹亭》傳奇。”新中國成立后曾任江西省文化局局長、省文聯主席的劇作家石凌鶴也在其詩劇《湯顯祖》中對此作了印証,在1981年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凌鶴劇作選》“遂昌棄官”一節中,描寫了湯顯祖在遂昌的生活經歷,其中有湯顯祖和院公、歌妓小紅等人議論《牡丹亭》寫作,湯顯祖指導小紅演唱《牡丹亭》等情節。

  我國元明清戲曲小說研究領域的泰斗級人物、浙江學者徐朔方則提出了另一種說法。他所編寫的《湯顯祖年譜》中,認定《牡丹亭》完成於1598年秋,湯顯祖遂昌棄官回臨川后。同時,在其出版的《湯顯祖評傳》一書中,專門論述了《牡丹亭》的創作時間和地點,再次確認了自己的觀點。並於1999年出版的《湯顯祖全集》中箋注:“《牡丹亭》成於遂昌說,難以自圓其理。”這一說法同樣有權威的印証,在《中國大百科全書·戲曲·曲藝卷》湯顯祖條目記錄:“萬歷二十六年(公元1598年)……秋天,他從臨川東郊文昌裡遷居城內沙井巷。著名的玉茗堂和清遠樓就在這裡,傳奇《牡丹亭還魂記》也在此時完成。”

  如果說《牡丹亭》的創作時間和地點始終無法形成一致意見,那麼,另一個困惑著湯學專家們的謎團則在一波三折中漸次清晰,那就是《牡丹亭》的故事原型。自《牡丹亭》誕生起,它的故事來源一直扑朔迷離,學術界、文化界對此歷來都是爭論不休,延續了三百多年。直至上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學者們找到一篇產生年代比《牡丹亭》更早的話本《杜麗娘慕色還魂記》,疑團才初步解開,學術界幾乎一致認定該話本是《牡丹亭》故事的唯一源頭。

  上世紀90年代,大余縣退休高級講師謝傳梅經過十幾年潛心研究有了新的發現,他在大余搜集到多個版本的類似傳說,並查找到南宋大學者洪邁在其著作《夷堅志》和《夷堅志·支甲》中記載了兩個與《牡丹亭》內容大體相似的故事。由此,原型之爭基本平息。

  在這裡,有必要重提湯顯祖的一段經歷。萬歷十九年(公元1591年),湯顯祖因一道奏折激怒當朝皇帝朱翊,被貶到徐聞縣做小官,經大庾(現在的大余縣)過梅嶺。半年后升調浙江遂昌主政,又一次經大庾過梅嶺,並在大庾逗留了一段時間。在當地廣為流傳的女魂戀人傳奇,自然能夠進入湯顯祖的視線。七年后,湯顯祖把那段感天動地的愛情傳奇發生地放在了大余的南安府,而不是《杜麗娘慕色還魂記》的廣東南雄。

  不可否認,在湯顯祖的眾多作品中,《牡丹亭》是影響最大,也是湯學研究分歧最大的一部作品。除了學術本身的緣由,湯翁元素對相關城市的文化品牌打造及城市形象提升無疑有著重要的助推。

  而在幾百年前,江南名樓滕王閣為《牡丹亭》作了重要的助推。潛心研究湯顯祖在南昌的蕭德齊表示,正是在滕王閣的公演,為《牡丹亭》插上了廣為傳唱的翅膀。

  歲月蹉跎,我們已經無法回到過去進行驗証。但至少,借助同樣名聞天下的江南三大名樓的影響力,《牡丹亭》帶來萬人空巷的效果不僅僅限於臨川一隅。幾年后,明代文學家沈德符在《顧曲雜言》中作如下記錄:

  “《牡丹亭》一出,家傳戶誦,幾令《西廂》減價。”

  相比僅僅依據在當地為官5年的史實就把湯顯祖和《牡丹亭》這一文化品牌在國內外運作得風生水起的山區小縣遂昌,擁有最具分量文化元素的湯翁故裡撫州著實顯得有幾分冷清

  遂昌,是浙江西部的一個山區小縣,湯顯祖與遂昌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明萬歷年間,湯顯祖在遂昌任知縣5年,他興學重教,獎掖農桑,驅除虎患,縱囚觀燈,清廉正直,勤政惠民,贏得了遂昌百姓的愛戴,口碑載道,至今不替。今天,遂昌人稱,湯顯祖享譽世界的代表作《牡丹亭》即醞釀於此,並打出了“天下湯學看遂昌”的口號,全面實施湯顯祖文化發展戰略。

  蕭德齊至今還記得幾年前在遂昌遭遇的尷尬一幕。當時,他應邀前往遂昌縣參加一次湯顯祖藝術節,一進縣境,隨處可見的標語“《牡丹亭》原創聖地歡迎你回娘家”讓他如鯁在喉。當時參加的還有南昌和撫州的兩個劇團,他們帶著《牡丹亭》的劇目,作為來自湯翁故裡的代表回了遂昌的“湯翁娘家”。那以后,蕭德齊一直在心裡給自己提醒:“湯翁何時圓夢江西?”

  如果說蕭德齊看到的只是表象,那麼遂昌縣的做法和成果則賦予了更多的實質意義。該縣長遠規劃,精心布局,將湯顯祖和《牡丹亭》這一文化品牌在國內外運作得風生水起:中國湯顯祖研究會在這裡挂牌﹔創辦中國戲曲學會湯顯祖研究分會會刊《湯顯祖研究通訊》﹔與莎士比亞家鄉——英國斯特拉福市建立友好關系,並共同舉辦兩位大師逝世紀念活動﹔將昆曲《牡丹亭》送到斯特拉福市公演,被譽為“促成了莎翁和湯翁的首次近距離對話”。還有一個數據令人咋舌:一個5萬人口的小縣城,2013年旅游人數達到500萬人。

  對此,任職海南文藝學校校長的撫州籍學者龔重謨嘆道,作為湯顯祖出生、成長和終老埋骨的故裡,本該作為湯學研究者朝聖地的撫州,為何這般尷尬?

  其實,撫州並沒有閑著。

  建成佔地180畝的湯顯祖紀念館﹔先后舉辦兩屆中國(撫州)湯顯祖藝術節﹔建設以湯顯祖“四夢”為內涵的夢湖和夢島﹔創編湯翁劇目赴台灣、浙江、江蘇等地演出等等。值得一提的是,2012年的湯顯祖藝術節上,發布《撫州宣言》,明確以國際視野和時代胸襟,精心籌劃2016年湯顯祖、莎士比亞、塞萬提斯三位文化巨人逝世400周年紀念活動。

  對於這些文化活動,飾演柳夢梅這一角色十余年的撫州市藝研所所長王曙萍至今還記憶猶新。她告訴記者,當年在台灣演出時,演出結束后觀眾們遲遲不願散去,連聲感嘆這些劇目體現了最純粹的中華民族文化傳承。

  但是,在體現湯翁故裡的影響力,運用、發掘湯顯祖文化資源,將文化資源轉化為文化生產力方面則顯得稍稍冷清。紀念活動缺乏延續性、資金投入不足、文化品牌意識不強等等問題困擾著這座誕生了眾多文化巨人的城市,乃至於斥資億元建立的“湯顯祖大劇院”曾經被人批為有氣派少內容。

  不久前,撫州有關部門在與省內外藝術家、專家學者進行廣泛交流,就如何打造湯顯祖文化品牌提出幾項建議。其中包括將湯顯祖文化品牌上升到政府文化戰略﹔對玉茗堂等與湯顯祖有關的文化遺存進行保護和復建﹔實施湯顯祖文化產業發展工程,在城市建設中融入更多的湯翁元素﹔加強湯顯祖藝術精品創作,與英國、西班牙聯合舉辦“湯顯祖——莎士比亞”“湯顯祖——塞萬提斯”高峰論壇等等。

  從這些還停留在建議層面的內容,我們可以看到當地政府和民眾的重拾湯翁文化品牌的努力。

  早春的一個午后,記者專程來到撫州。在人民公園幽靜的一角,找到了湯顯祖墓地。墓地前一塊大理石墓碑,上面寫著“湯顯祖之墓”。墓地后方,是一個簡單的亭子,上書“牡丹亭”。不時有人路過,卻很少有人在墓前停留,或者將視線往墓地掃一眼。知情人介紹,這其實只是一座衣冠塚,湯翁的墓地原址,與那座曾經見証了湯翁成長和最后歲月的故居玉茗堂一樣,早已蕩然無存。

  名動天下的湯顯祖,就以這樣的一種方式,靜靜地存在。

  我們無法穿越時空,回到那個時代與湯翁對話,隻能佇立墓前,以這樣的方式,向這位偉大的戲劇大師致敬。

  欣慰的是,湯翁在400多年前創造的那個美麗夢境,隨著歲月的流轉,並沒有淡薄絲毫,反而更加厚重,構筑了一個個極富想象力和創造力的現實空間,激勵著古今中外一代又一代的人們,追求和探尋藝術的高度。

(來源:江西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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