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登场:《我是海明威的巴黎妻子》北京联合出版公司(美)保拉·麦克莱恩 著 郭宝莲 译
哈德莉是海明威的第一任妻子。没有哈德莉,海明威不可能成为我们现在知道的这位作家。故事发生在1920年代,著名的爵士时代,著名的迷惘的一代。彼时的巴黎人才云集、流光溢彩,而海明威与哈德莉是其中的黄金佳偶。他们相爱,他们结婚,然后不可避免地面对着甜蜜之外的困窘与一地鸡毛。
我们之间的气氛紧张难挨。我一方面希望欧内斯特对宝宝的排斥只有这些,他会很快地接受我们真的就要有孩子的事实,而且感到开心,至少为我开心。然而,他的立场似乎未向我这头靠拢,哪怕是一厘米。日子看似如常,但我感觉得到我们的距离疏远,思忖着该怎么筑桥让彼此再次相连。
此时,庞德的别墅来了一位新客人。他叫爱德华·奥布赖恩,是位作家兼编辑,住在山坡上,靠近艾尔博格·蒙塔莱格罗修道院。埃兹拉·庞德听说他在这里,邀请他下来一起吃午餐。
“奥布赖恩正在编辑年度最佳短篇小说集。”庞德说,在靠近网球场的露台上介绍大家认识:“打从战争期间开始,他就一直在做这个。”庞德转向欧内斯特,介绍他给奥布赖恩:“这位是海明威,他写的短篇小说非常精彩,真的非常优秀。”
“我正在搜集能编入一九二三年度选集的素材,”奥布赖恩对欧内斯特说,“你现在手边有任何作品吗?”
很幸运地,他正好有。他从包包里掏出那份皱巴巴的骑师故事《我的老头儿》。这是林肯·斯蒂芬斯看完后还给欧内斯特的。他将那则短篇小说递给奥布赖恩,简短地解释其他作品遗失的经过。“所以这则短篇小说,”他以夸张的口吻说,“是我唯一仅剩的、残存的一件作品了,就像海底腐烂的船艏仅存的一小片木头。”
“这种形容很诗意。”奥布赖恩说,将短篇小说带回山坡的住处好好研究。
他离开后,我尽可能压低声音告诉欧内斯特:“真希望你刚才不是那样跟奥布赖恩说话的,你的语气让我反胃。”
“或许让你反胃的是宝宝。”
“你生我的气?”
“干吗生你的气?”
“你该不会认为我是故意的吧?”
“什么,弄丢稿子吗?”
他这句话像一巴掌掴在我脸上,我说:“不是。我是说怀孕。”
“反正到头来都一样,不是吗?”
此时,我们压低声音的交谈变得激动起来,其他两对夫妻一看就知道我们正发生严重的口角,于是谨慎地四散到屋子各角落去。
“我真不敢相信你这么想。”我说,双眼因噙泪而发热。
“我就告诉你迈克怎么说,他说没有任何一位作家或画家,任何一位以灵魂创作的人,会把这样的手提袋留在火车上。因为他们太清楚那只手提袋所代表的意义。”
“这话太残忍了。搞丢那些,我也很痛苦。”
他大声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说:“对不起,我对自己承诺过,不再提起这事。现在说再多都于事无补。”
我有不祥之感,总觉得欧内斯特心里将遗失手稿和宝宝的事混为一谈。如果他认为(即使在他内心最幽暗的遥远深处)我试图破坏他的工作和抱负,我们要如何重修旧好?我知道破裂的信任关系几乎无法修复,尤其对欧内斯特来说。一旦他认为你有污点,就不可能以别的角度重新看待你。
(来源:羊城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