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踏上回家的火车了,只记得第一次坐上火车,我就爱上了这个回家的旅途。学校离我家只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因此到现在我都没有体验过春运时所谓的“动物史上最大的迁徙”,也不曾试过在火车上被挤得躲进卫生间,更没有过外省同学所描述的那种“连厕所都不敢上”的磨难史,所以直到现在,搭火车在我的记忆中依然是一种很惬意的享受。
一声呜咽后,火车启动了铁轮,承载着千万个游子归家的心,缓缓地驶向远方。我坐在挨着窗子的座位上,轻轻地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和我作伴,让旅途不那么寂寞。最喜欢的莫过于把脸凑近窗户,火车在绿油油的田野中穿梭,疾而不急的速度让远处的山峰看起来像一位俊俏的小伙子,他向我走过来,然后又慢慢地离我而去。幸而还有头顶上那片湛蓝的天空,他是永远不会抛弃我的,忠诚地跟随着我的目光,触遍回家的路。此时我禁不住想起回家前几天父母的电话,“家里买了好多你爱吃的水果,还叫你姑姑从农村里捉了两只老母鸡来准备熬汤,你房间的地板已经擦干净了,床铺也弄好了······”一阵深深的暖流闯进身体里的每一根血管,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模糊起来。因为在外求学,我离开了父母,渐渐地习惯了没有他们在身边的日子,于是也跟着习惯了不经常地打电话给他们,习惯了不再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依靠就是父母。可是,每个星期,父母总是会打一两个电话给我,不厌其烦地唠叨着对我和弟弟的念想,说着家里的近况,叮嘱夏天要防暑冬天要防寒。这短短的三个多小时的路途,竟撒满了父母的关怀,或许正因为此,途中的油菜花才开得那么灿烂。
但总不能一直盯着窗外的风景浮想联翩,回家的途中,我还常常打开电子书来看。每次回家的前一个晚上,我总会在“爱问知识人”上面下载几部自己喜欢的小说,放进手机里。第二天,无论火车晚点多久,我都不用着急,因为有我最爱的小说作伴。在火车上无聊的时光、列车员匆匆而过的推车以及旅客慵懒的睡姿,都与我无关,我可以打开电子书,只需要睁开眼睛、低下头,整个世界只剩下小说。任时间流逝的速度是否快慢,我顾不上那么多,此时我正为小渔的善良、达西的风度而着迷,替牟天磊的迷茫、安娜的不幸而哭泣。有人说,身体和灵魂,必须要有一个要在路上,而我更喜欢它们在路上共舞。
夕阳西下,火车依然在前进,车厢中开始响起列车员叫卖盒饭的声音,这引起不少人的骚动。而我身旁的小女孩也直拉着她妈妈的衣角,一个劲地喊着要吃饭。女人自然是觉得没有必要的,因为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下车了,于是拍拍孩子的小手说:“不吃啦,下车再吃,很快了,不要再叫了,吵死人了”!但是孩子接下来更加响亮的叫声证明了女人的这一句话是完全没有作用的,我善意地欠了欠身子,冲那女人笑了笑,意思是孩子并没有吵到我,不要骂孩子。女人明显领会了我的意思,也冲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这也等于是给了她一个提示,她随即捏了一下孩子的脸蛋:“你吵到人家姐姐啦,这样会被别人讨厌的,不要再吵啦,好不好”?孩子一听到这话,天生而来的羞耻心迫使她止住了尖锐的嗓门,并且扭回头偷偷地看了我几眼,大概是想知道我有没有讨厌她。而我怎么舍得让这样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孩伤心呢,轻轻地摸摸她的头,温柔的笑容挂满了我的脸。女人开始和我攀谈起来,亲切的乡音让我倍感回家的路缩短了不少,原来,回家的路不远,因为有爱和信任在人们的心中。
让我把温暖装进口袋,带着它回家,送给爸妈。
作者: 暨南大学 吴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