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威虎山》编剧不用心？ 徐克就是这么任性

　　【“智取威虎山”系列评论之三】

　　《智取威虎山》真正的短板，还是在剧作。契诃夫说过：如果第一幕墙上挂着杆枪，那么结尾前，枪就必须要打响。在本片中哑火的枪是——前面反复铺垫渲染的藏宝图与张作霖的四吨黄金，到最后直接石沉大海，似乎敌我双方都把这事给忘了。

　　《智取威虎山》的出品人一栏里，八一厂厂长黄宏的名字位列其中。少将黄厂长最应该干的，其实是领着八一厂的中青年导演们多下几趟片场，让他们都跟着徐老怪学一学，主旋律，其实还能这么拍。

　　向上数一两代的中国人，自然都对《智取威虎山》的情节耳熟能详。就算是80后、90后，也大抵知道这是个讲解放军打土匪的故事。在叙事层面上，观众自然不会遇到什么壁垒。姜文的《一步之遥》，其实就是吃了母文本辨识度不高的亏，阎瑞生杀王莲英的故事哪怕有“杨乃武与小白菜”这等知名度，受众群的接受障碍也会降低不少。而徐老怪要做的，只是把这出红色经典与自己的江湖嫁接。土匪危害乡里，小分队保民卫土。恩仇快意，一目了然。“侠”的身份与官方背景结合，再向下铺陈，自然便顺理成章。

　　师出既然有名，徐克便可后顾无忧地在动作场面和视效上大做工夫：《智取威虎山》在打戏与3D的结合上交出一张高分答卷，小分队守村，用疑兵计连打带吓惊走土匪一场戏是个视觉高潮，对比之下，最后奇袭威虎山一折反而显得平淡无奇，模型感稍重。打虎上山的惊险程度也足以让人屏息，但天寒地冻，老林里出洞觅食的应该都是饥虎，张涵予打的这只老虎还是太过膘肥体壮了些；打土匪的土炮冲击力十足，但到坦克飞机一登场，就显出了点模型感，该算是视效上的白璧微瑕。不过徐老怪功底毕竟尚在，雪橇飞战场景充满想象力，虽然仍未回到《顺流逆流》时的巅峰水准，但比照上一部“狄仁杰之神都龙王”，创作力还是有显著回升。

　　特效上的毛病是小毛病，《智取威虎山》真正的短板，还是在剧作。契诃夫说过：如果第一幕墙上挂着杆枪，那么结尾前，枪就必须要打响。虽然威虎山上下一直枪声隆隆，但最该响的这一支，却偏偏哑了火——前面反复铺垫渲染的藏宝图与张作霖的四吨黄金，到最后直接石沉大海，似乎无论敌我，都把这事给忘了。

　　不光这一处，其余好几个地方也都抻了线头不往外拉——预告片里龙精虎猛的八大金刚好几个都沦为了配角，没法给人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小分队队员则显得面孔过于扁平，还不如按以前说书人常用的路子，安排他们挨个碰上捉对厮杀，双方互有死伤。戏好看，又能让人物留下深刻印象。

　　杨子荣一上山，莫名其妙就和老八成了好基友，也显得突兀，倒不如改成他是打虎救了老八才上山，后面俩人的交情才好有个出处。要是换成徐克的好基友林岭东来拍，没准就是一出威虎山版的《龙虎风云》。余男的角色也显得浮夸，只知哭哭笑笑瞎胡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其实完全没必要让她跟杨子荣一见面就自报家门。只要在前面设一铺垫，上山前让栓子送杨子荣个小物件，在山上，这个神秘的压寨夫人一直神神鬼鬼，敌友莫测，到最后关键时刻才突然反水救了杨子荣，和他凭物相认……悬疑感就会比现在强得多。

　　这不是开脑洞，这都是类型片剧作上的ABC，《智取威虎山》的编剧署名，除了原作者曲波和徐克本人还有五个，这么多编剧还把这个本来很有点的故事搞得浮皮潦草，不知是偷懒不用心，还是有意要把叙事简单化以“迎合主流观众”，如果真是后者，那就很糟糕。

　　不过说到那个被一致诟病的“口眼歪斜”的结尾，我倒真觉得，没准还真不是编剧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徐克先拍了飞机的版本，但毕竟这是重大历史题材，只能靠让韩庚“插上想象的翅膀”让这段情节得以体现。反正钱也花了劲儿也费了，无论如何得用上……这事徐克干得出来，就是这么任性。

　　□红鱼（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