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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报记者 徐颖
70后小说家路内上周六带着最新作品《慈悲》来到了思南读书会,与《收获》杂志两位编辑钟红明和走走一起,以“私人历史的文学重塑”为题,与读者一起分享他的工厂故事。
“工人老爸”是写作宝库
路内常被人形容为“工人作家”,他的小说总是以工人阶级为主角,塑造工人知识分子形象。
新作《慈悲》从国营工厂时代说起,纵向讲述了个人50年的生活,从一个切面剖析展现了大时代对普通人的影响。书中,路内精准地展现了在时代背景与环境的更替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转换,相互猜疑、告密到相忘于岁月,也有亦步亦趋的和谐到个人意识觉醒后的报仇雪恨。《慈悲》最早发表于收获2015年第3期,单行本于今年1月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慈悲》并不是路内凭空捏造的一个世界。太多的素材和细节都来自他父亲的真实经历。
两年前,路内跟70多岁的父亲坐下来聊天。曾是工程师的父亲说起,上世纪50至80年代,他因为能言善道,在工厂里帮过很多贫困职工申请补助,尽管每月只有5块、10块,却让很多家庭在饥荒年代得以活命。
这条信息随后在路内头脑中慢慢被发展为一个漫长而残酷的现实故事。他在想这件事的社会意义,也许通过文学小说才能摊开来讲一讲。一个月的思考、三个月的闭关写作,路内最终完成了这部仅以12万字横跨中国50年历史的现实主义小说《慈悲》。
事实上,路内的这个“工人老爸”几乎是他的写作宝库,之前他写的几部小说里都有父亲的影子。用路内的话说:“我爸的故事太丰富了,像撒盐一样撒在小说里。”
从“砖头式”转到“菜刀式”
作为70后作家的代表,路内曾以“追随三部曲”(《少年巴比伦》、《追随她的旅程》、《天使坠落在哪里》)获得美国亚马逊亚洲文学排行榜第一、严肃文学最受关注作家前十的地位。但他内心隐然有些心结,“有一次,有人嘲笑我写的三部曲是‘砖头式’的小说,似乎砖头很不要脸,我想如果我能写出一本菜刀式的小说,可能会改变这种看法,也可能仅仅让我自己好受些。”
《慈悲》就是这样一本菜刀式的小说。路内收起过去在《少年巴比伦》里的松弛、野性、自由,收起他在《追随她的旅程》里的炫技手法,以一种内敛、审慎的态度书写父辈的苦难历史。路内以敬畏之心书写小说主人公水生的命运,一开篇,水生的父亲与弟弟就失踪了、生死未知,母亲的死让他成了孤儿,这个平凡倔强的生命在中国最动荡凄惨的50年里艰难地挣扎着,努力存活。路内叙述的语言极为节制、冷静,整部小说的笔触与色调几乎是沉重阴暗的,读来让人唏嘘父辈生存之悲凉沧桑,感叹平静生活的来之不易。
路内说:“我想写一种中国式的善良,甚至价值观不是很高明的善良。”他表示:“慈悲这个东西其实没有理性,它和我们追求的正义是不一样的,但它仍然在道德上具有一定的作用。”对于这段历史,路内认为,普通人选择了遗忘,知识分子选择了原谅,但事实上,没有人真的忘记。
《收获》副主编钟红明指出,《慈悲》现在看上去是私人史,也许过段时间我们意识到是公共史,好的文学作品累积起来才会真正形成对过往时代、对现在这个时代的一种深刻的认识。
《慈悲》被拿来与《活着》相比
小说《慈悲》面世后,获得诸多好评,甚至有人把这个小说和《活着》相比。对此,路内透露,在写作过程中借鉴的文本其实非常之多。
路内说,“我赞成一个作家和他的上一代作家、和他周围的作家之间,会产生一种上下文的关系。这种上下文的关系其实和抄袭没有关系,它属于一种传承和接纳。说实话这种传承和接纳在文学中间非常重要,所有的作家都是在往上或是横向的学习过程中间。他在阐发一些东西,所以写《慈悲》这个小说,其实借鉴的文本非常多。包括鲁迅的《阿Q正传》,包括李洱写的《花腔》对中国历史追索的态度,包括毕飞宇的小说,他的描写部分写得非常好,也会去学他怎么写,各种因素会造就出某一个作家。我不反对这种上下文的关系。”
对于《慈悲》和《活着》有什么差别?路内表示他自己也难以评判,“这种东西就交给文学评论界去评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