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何雯亚
晨报记者 邱俪华
由先锋戏剧导演孟京辉执导,当代喜剧怪才刘晓晔领衔主演的荒诞喜剧《不祥的蛋》将于3月16日起在上海艺海剧院先锋剧场上演,这也是这部刚刚诞生的新作的首演。孟京辉的作品首发除了极其个别情况,一般都在北京,因为“北京太熟悉了,连一根钉子去哪儿买都知道”。而这次由《两只狗的生活意见》原班人马担纲创作,将荒诞喜剧的元素无限放大的新作却选在上海首发。在孟京辉眼里,上海观众有一种气质独特的“成熟”。
怪诞故事与冷峻现实相互交融
《不祥的蛋》改编自俄罗斯作家米·布尔加科夫的同名小说。讲述了一个荒诞的故事:动物学家佩尔西科夫教授发现了一束奇特的“生命之光”,能够提高生物的繁殖速度,与此同时,一场罕见的鸡瘟正在莫斯科横行。农场想要利用教授的光源分离器照射鸡蛋,期待能够孵出健康的小鸡扭转局势,然而,却破壳了奇异的生物……
导演孟京辉将布尔加科夫的神秘黑色主义特点放大、并注入孟氏的先锋改编,使浓郁的魔幻现实主义色彩汇入了怪诞陆离的氛围,把现实、幻想、讽刺,甚或还有更多的元素,交融在一起。
大汗淋漓的喜剧演绎下暗藏敏感多情
刘晓晔,当代喜剧怪才,迄今为止他已站立在戏剧舞台上3000个日夜,在舞台上自成一派:小人物、快节奏、灵活即兴的表演。他拥有强大的表演天赋,张口闭口都是段子,大汗淋漓的喜剧演绎之下暗藏着敏感多情。
在《不祥的蛋》中,他强化了《两只狗的生活意见》 独特的表演方式,将无形、无序、无耻的“三无主义表演”风格深入化,并提出了新“三无主义”:无节制——井喷式的表演状态,无节操——不进行表演的道德评判,无结论——表演的多异性与复杂性。
在整出戏的表演过程中熔炼出怪诞与严肃、小人物与大环境、个体与群体之间强烈的两极化对比,融喜剧于悲剧氛围,化悲伤为激情荡漾。
两极化视听装置营造魔幻世界
由享誉剧坛的视觉艺术家张武和王琦操刀《不祥的蛋》的视觉创作,整个舞台被打造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魔幻世界。
艺术家突破了视听感官的普遍表达、尝试运用多媒体的形态化投射,并且在狂躁的现场音乐中加入了传统歌剧,构成两极化的声音装置。
在魔幻视觉空间的代入下,导演孟京辉还运用大场面的舞台调度完成了整部剧的精神释放,突破了小剧场的戏剧表达,使剧作中讽刺反抗的意识更加先锋化,尖锐地逼近观众。
即使微弱的力量也可以发声,一切绮丽的幻想都被铸就成为诡谲的现实。
[对话孟京辉]
努力地、昂扬地迎接这个时代
记者(以下简称“记”):为什么选择上海作为这部新作的“首发”地?
孟京辉(以下简称“孟”):上海这边我们的先锋剧场已经做了好几年,这个场地给我的感觉是特别热的。这可能跟这个城市的人文节奏有关,上海的观众给我最不同的印象是成熟,他们更愿意接受一些已知的、更加经典的作品。确实,北京是一种连买一颗钉子在哪里都知道的熟悉,而上海有一种能量,我们可以在排练的过程中一路把这种能量吸收进戏里。排练20多天了,大家住莘庄,在大篷车里,每天都有昂扬和激情融入这个戏里。《不详的蛋》也是我第一次在中国的舞台上,探索一种属于中国当代的即兴喜剧的方式,也是非常忠实于我一贯的让戏剧和西方文学碰撞的美学思想,特别荣幸在上海首演。
记:大家对“两只狗”里嬉闹的刘晓晔印象太深了,这次突然“走心”变得严肃起来,会不会担心观众不太习惯?
孟:“两只狗”是用喜剧的方式在演一出悲剧,而“蛋”是用悲剧的方式在演喜剧,所以,本质上这还是一个喜剧。晓晔这次的表演有狂放的部分,也有很细腻人文的,你还可以看到大时代对个体的影响,这个戏会给你一个完全不同的刘晓晔。
记:你说这是第一次尝试中国当代即兴喜剧,所以,不仅是刘晓晔,从导演角度,你也是想“再干点什么”,对吗?
孟:从导演角度,确实想一直往前走,这是实验戏剧的本质。其实不做也没关系的,现在大剧场里,《琥珀》 很好,《你好忧愁》很好,“两只狗”也一直有很多观众喜欢。我们现在在这个基础上,探索一些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难道不应该吗?梅耶荷德说过:“戏剧需要永远的革命,对现状的不满和突破。”什么东西能更大地激发关于戏剧、人性的揣摩,我们应该更大胆一点,去探索和实践。其实我们是非常幸运的,我们没有流浪街头,也没有因为卑微和谄媚而丧失了观众,我们只是一直在努力地、昂扬地迎接这个时代。
记:布尔加科夫这位俄罗斯作家的文学作品第一次呈现在中国的戏剧舞台上,你对演员和观众有信心吗?
孟:从文学尤其西方文学到戏剧呈现,从文本到舞台,这确实是我一直想也一直在做的事情。难度首先取决于文本本身,比如《你好忧愁》 的小说,它的限制比较大,像网,演员要挣脱出来不太容易。而布尔加科夫这个人比较特别,他曾经自说自话给斯大林打过电话,作为一个作家,他热衷于在莫斯科艺术剧院当提词员,这个人特别有意思,他不像普希金、托尔斯泰这些大文豪,读他的作品很亲近,你会有穿越感。
记:选择布尔加科夫,是因为你对俄罗斯文学的偏爱吗?
孟:的确是有偏爱。俄罗斯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知识分子思索问题比较扎实,其实这一点跟我们很像,比如我们“五四”以来,也经历了苦难和反思,我有时候可以在俄罗斯的文学里看到我们想说却说不出来的话。
记:布尔加科夫的作品里,为什么独独挑了《不详的蛋》?
孟:因为道德评判。我们有时候会因为道德标准本身局限了对人物的抒发,首先会习惯性地给人物扣上一个道德的标签。其实人的多面性和复杂性以及与现代社会的连接,我们还是需要有些东西来砸一下,让我们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