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二月,可以用一個句子來形容:大規模的吃。家人團聚、走親訪友、朋友聚會、情人節約會,似乎隻有熱熱鬧鬧的吃上一頓才叫有情有義。連號稱“饞死全中國人”的《舌尖上的中國2》,也趕熱鬧計劃在二月播出,后因故延播,害得好多“舌尖迷”都有些食不甘味。
我們姑且給這個二月起個別名,叫“吃月”。只是“吃月”裡的每頓飯似乎都是為兩人或以上的一群人准備的,一個人吃飯好像成了一件不好意思的事。為什麼會這樣呢?
梁文道在《味道·人民公社》一書中曾寫道:“除了寵物,動物之中大概隻有人類是會有規律進食的,每日三餐。雖然沒人規定這三餐該在什麼時刻吃,但大家都明白它們有自己的合理時段。”很明顯,人的這種獨特進食模式不是來自動物的本能,而是一種因應環境后天養成的習慣。但這到底是什麼原因呢?
“人之所以定時吃飯,是為了要和其他人同桌共食。”梁氏援引德國學者西美爾的觀點作為解答。也就是說,如果我們沒有每天三餐的規律,不限定吃這三餐的時間,我們就很難和其他人一起吃飯了。而和他人共同分享食物,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種非常有社會意義的行為,否則就被斥為“吃獨食”。
由此可見,“吃飯”是人類必要的一種社交行為。無怪乎情侶約會、家人團聚、畢業謝師、生意商談,都離不開“吃飯”這個詞﹔中國傳統的幾十頭瓷器,專為全家團聚而設﹔中國的八大菜系中,也沒有一個菜系說是專門為一個人准備。一個人的食物是孤獨者的食物,它名叫“簡餐”或“隨便吃點”。2月份的《新周刊》雜志說得好:大過年的一人吃飯,那是沒買到火車票,回不了家﹔情人節裡一人吃飯,那是剩女求安慰的節奏。一個人的飯全程充滿淚點,所以大多數人不得不選擇速戰速決。而敢於宣揚一個人吃飯的,不是恨嫁了無痕的小清新,就是粗得沒心眼的武鬆。
可是,都市裡充滿了遠在他鄉的游子和形單影隻的單身人士,他們足以組成一支名叫“一個人吃飯”的大軍。幾年前,日劇《孤獨美食家》引進國內時獲得了一片叫好的共鳴聲——一位叫五郎的大叔在屏幕裡吃飯、念叨,從頭到尾都是一個人,三年如一日。這個大叔還告訴年輕人:在紛亂的世界裡,哪怕一個人也得好好享受美食﹔任何原因都不能干擾吃,它是一種哲學和信仰。一個人吃飯本應全程充滿淚點的,但突然之間,它變成了一種生活方式、一種哲學、一種信仰。
基於此,《新周刊》發表了《一個人吃飯的信仰》一文,文章認為:一個人吃飯,盡可按照自己的口味來。不用顧及吃了蔥姜蒜遭人鄙夷,無人依偎,不怕剎風景。龍蝦也好,豬下水也好,再也不用裝,大蒜就咖啡都可以有。“自由”是孤獨的高尚代名詞﹔最重要的是,一個人吃,可以“領悟人生的真諦”——李白一個人深夜吃飯喝酒,“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才能“繡口一吐,便是半個盛唐”的。
可見,多少個人吃飯是大學問。可“主食吃什麼”,裡面也學問不小。說起吃飯,南方人和北方人腦海裡的飯一定大不相同。南方人說的飯,必定是米飯加菜,而北方人的則是饅頭、包子、大餅、面條等面食。“主食吃什麼?”的問題,看似關涉個人意志和喜好,但最新一期的《中華遺產》認為,這其實反映了南北方飲食文化因地理環境歷史沿革等原因造成的差異。這個觀點很平常,不平常的是另一個觀點:南北主食也影響著這片土地上南、北兩方人的性格。
《中華遺產》寫道,南方人的主食是米飯加菜,365天,米飯可以固定不變,但菜卻不能重樣。這就逼著吃米的人不斷去開拓菜品,發明了一種又一種新菜式,最后催生出一個又一個菜系。中國八大菜系,魯、川、粵、閩、蘇、浙、湘、徽,隻有一個屬於北方。因為原材料可變性差和國人進食心理豐富性的要求,導致菜肴品種的多樣性和多變性,這是米食文化對中華飲食的一個貢獻,同時也造成了南方人“機靈多變”的性格。
同時,北方人因缺少蔬菜,就將主食面粉的潛力挖掘到極致,一團面粉幾乎有著魔術般的神力,可以創制出無窮的花樣,僅山西一地的面食花樣就有280種之多。數輩子人隻專注於對一種材料的用心,怎能不培養出北方人的“忠厚”性格呢? 記者 鄭文豐
(來源:貴陽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