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華著 海南出版社 2013年7月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蘇軾都是居於中國文化頂端的一代偉人,得到千年來無數文人雅士和廣大讀者的擁躉。在新世紀的海南儋州,有一個喜愛蘇詞的作家李盛華,寫出了一部以他貶謫儋州的三年生活為經、以他一生經歷為緯的關於蘇東坡傳紀長篇小說《我本儋耳人》。
這是一部再現了蘇東坡的性格和心理,還原他的偉大人格、崇高精神境界的書,又是一部以海南儋耳漢、黎兩族人民的名義,對蘇東坡在海南島興辦學校、傳播文明、移風易俗,促進民族團結的偉大貢獻,表示了祟高敬意的書。作者作為一個作家、詞人,又將自己對蘇軾同代的詩、詞流派和代表人物的理解融入創作中,本書兼具小說、評傳、詞論詩話的特點,具有多方面的歷史價值、審美價值和詩詞知識價值以及民俗風情價值。在當今商業化的潮流,已過度侵蝕到文化、文學領域和文化人的精神人格的時候,長篇小說《我本儋耳人》不僅是一部純正的歷史人物小說,而且是一部以蘇軾的人格精神為榜樣,切中時弊,以重塑當代作家、藝術家、文化人人格形象為矢的書,理應受到肯定和引起重視。
小說的章法結構借鑒了史傳體的中國人物作品的寫法,作者在忠實於歷史事實,不做戲說、穿越之言的同時,也坦承地採用了一些“移花接木”的方法,以聯想和想象,將彼時彼地的人物所為所言,移於此時此地,按照故事情節輕重起伏的需要來敘寫、來結構。各章順序的安排,又做到了情節和人物命運的關聯和因果相對的集中,形成一個個情節的高潮。諸多詩論、詞話以及書法繪畫的藝術評論的加入。書中虛構的主要是當地幾個本土人物,如漢族大戶黎子雲和海南學子姜唐佐等人,還如黎族老兩口“白頭翁”和“春夢婆”及他們的孫女“伊哩哩”。這些人物都寫得生動、真實。“伊哩哩”的性格、行為最為飽滿突出。她勇敢上山當面與“生黎”青年退婚,拒絕“文首”的行為和對蘇氏父子的關心與照護都十分令人感動。她與蘇軾三子蘇過的愛情雖筆墨不是很多,但卻合情合理。
北宋政權,是一個腐敗無能的政權,在神宗、仁宗時代朝廷官場又形成了洛、朔、蜀三黨相爭,互相攻伐,互相踐踏,無所不用其極矣。《我本儋耳人》寫出了在三黨斗爭中,蘇東坡多次被貶謫的特殊原因,與黨爭中他的蜀籍有關,但根本上卻是由於他的“道”和“才”,以及一針見血、直言不諱、不肯以犧牲原則和理想換取權位的個性品德所導致。作者寫出了蘇東坡在晚年對自己恃才傲物、因言獲罪的反省,但更充分肯定了他在政敵看來“多面人”的性格的內在肌理,這就是既反對包括弟弟蘇轍在內的“安石新法”的過於激進苛民,導致了賦稅過高,新法遭到抵制,徒擾天下百姓﹔轉而又反對所謂“舊黨”司馬光的盡廢安石變法,連它有利百姓的“免役法”也否定了﹔至於“鬼相公”章惇,更是小人得志,妒賢嫉能挾嫌報復了。而當章惇落馬,戲劇性地被貶到蘇軾當年被貶的瘴癘之地嶺南之后,他卻給擔心他得志報復的章惇的親屬寫信極盡同情。聞其年高寄跡海隅,此懷可知,至於章惇整他害他之事,他又以“定交四十年,雖中間出處稍異,交情固無所增損也”,輕描淡寫輕輕帶過。何等胸懷!何等境界!
在書中,作為父親,臨終前的蘇東坡給三個兒子遺言是他在《潮州韓文公廟碑》中的幾句話,他贊同樣因言獲罪的韓愈說:“浩然之氣,不依形而立,不恃力而行,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故在天為星辰,在地為河岳”,其實也正是他人格事業永遠不朽的寫照。
本書作者李盛華,祖籍浙江金華,1994年調入海南儋州工作已近20年。這些南籍北長,后來又到更南的海南島的漂泊歷程,加之古典詩詞藝術的熏陶,李盛華寫的是自己人生中的蘇東坡,同時也將自己的情感和心靈印記留在蘇東坡身上。他用儋耳山的墨黑色石頭為光耀千秋的一代文豪蘇東坡建立了一通巨大的歷史文化紀念碑。 ■ 李星
(來源:海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