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廣島市民站在遍地狼藉的廢墟之中。
原子彈爆炸時騰空而起的蘑菇雲。
侵略帶不來繁榮和進步,隻能招致災難甚至毀滅。今天享受著和平的人們不應忘記,並非因為有了原子彈,才有了世界大戰,恰相反,是因為世界大戰的戰火,才促使交戰雙方不約而同加緊研究原子彈,企圖利用這種“決定性武器”打破戰場平衡,取得世界的主宰權。原子彈是殘酷的,數萬噸當量的爆炸,瞬間便奪去上萬人的生命,並讓更多人、更多家庭在此后幾十年裡飽嘗痛苦,至今瘡痍未復。但比原子彈更殘酷的是戰爭本身,正是這場讓全世界2/3人口卷入的大戰,導致了數千萬人的死亡,和十幾億、幾十億人的創傷。
消失在蘑菇雲裡的城市
A 人類第一次使用核武器
1945年8月2日,美軍第2航空隊司令部下達作戰命令,確定8月6日凌晨由7架B-29飛機對日本實施原子彈轟炸。其中一架為原子彈載機,由大隊長蒂貝茨親自駕駛,他命令2名士兵在機頭上寫下了他母親的名字——“伊諾拉·蓋伊”。
8月5日下午,一枚用鈾作裂變材料的原子彈“小男孩”已准備就緒。技術人員將一小塊鈾固定在彈殼內,然后將4噸重的“小男孩”放入機艙內。飛行員們一整夜都沒睡。
1945年8月6日凌晨2點45分,“伊諾拉·蓋伊”號的副駕駛開動了發動機,離開馬裡亞納群島。為節省燃料,飛機在5000英尺高的低空向目標飛行。7點30分,飛機開始了耗時45分鐘的爬升,最后飛抵了1萬米高空。先行派出的氣象偵察機報告廣島的天氣適宜投彈。於是機長蒂貝茨下令飛機向日本本州島南端城市廣島飛行。
這時,除了機長等少數人,許多機組成員並不確定此行目的是什麼。而機長則隨身攜帶劇毒的氰化物膠囊,目的是萬一被俘也能保住原子彈的秘密。
這一天廣島異常炎熱,早起的人們已經開始忙碌起來。7點20分,城市上空響起了一陣警報,數架美國飛機飛入廣島上空,盤旋一周便匆匆離去了。大約半個小時以后,警報聲又響了起來,“伊諾拉·蓋伊”號和護航機已接近廣島。廣島市民對於這種習以為常的空襲警報似乎已無動於衷,因此很少有人進入防空洞隱蔽。他們有的在工作,有的在趕路,有的呆在家裡,有的還在街上仰視遠處的飛機,以為這幾架飛機還會像剛才一樣,巡視一圈便會離去。
此時,機長蒂貝茨已對著麥克風鄭重地向全體機組人員宣布:“我們准備轟炸廣島,機上錄音設備已經打開,這是為歷史錄音,請注意你們的語言。” 蒂貝茨對著話筒一字一頓地說:“我們即將投擲世界上第一枚原子彈。”
8點10分,投彈手瞄准了廣島市中心的相生橋。8點15分,隨著機長一聲令下,炸彈艙門自動打開,原子彈向大地墜落。
飛機由於重量突然減輕,猛地向上一躍。蒂貝茨駕駛飛機來了一個60度的俯沖和160度的轉彎,然后操縱飛機加速航行。一名機組成員開始倒計時,數到本該爆炸的43秒時停了下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難道是顆啞彈?”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飛機。當地時間8點16分,爆炸當量為1.3萬噸TNT炸藥的鈾彈“小男孩”在離相生橋不到200米位置上爆炸。
強光刺得機組人員睜不開眼,沖擊波使B—29的機身如同受到高射炮射擊一般劇烈晃動。后來機長蒂貝茨如此形容這一刻:“我們轉過身,向廣島望去。這座城市消失在恐怖的巨大蘑菇雲裡。”
這是人類第一次使用核武器。投彈手范柯克記得聽到有人說戰爭結束了——“我也這麼想。”
B “滿世界都是行走的鬼”
“時間較早,清晨依然溫暖而美好,”廣島醫師蜂谷道彥在日記中這樣開頭,記敘8月6日中的事件,“黎明過去,無雲的天空中反射著陽光,與我的花園中的陰影形成舒適的對比”。
“就在我抬眼往天空觀看時,”一名當時隻有5歲的婦女回憶說,“一陣白光閃爍,植物的綠色在這種光的照射下看上去就像枯葉的顏色”。
越是靠近,這種光照就越是強烈。一名當時的大專女生回憶說:“我們的老師說:‘啊,有一架轟炸機!’這使得我們抬頭往天空看去,話音剛落,我們感到一陣巨大的閃電。我們立刻失明了,隨后,一切都恰像是神志失常般的瘋狂。”
就在同一瞬間,鳥在半空中被點燃了。蚊子、蒼蠅、鬆鼠和家養寵物都爆裂而死。就在這一瞬間,這個城市本身地表上的礦物、植物和動物都遭到毀滅。
沖擊波以每秒3.2千米的速度從爆炸中心向外傳播,並每秒迅速上升了數百米,然后減慢到每秒335米,騰起的煙塵形成巨大的雲柱。“我的身體看來全變成了黑色,”一名廣島物理學家說,“一切都好像變成了黑色,到處一片黑暗……當時我想,世界末日到了。”
一名逃到街上的雜貨商事后這樣描述他看到的世界:“人們的相貌是……唉,他們都因為灼傷而皮膚變黑……他們都沒有頭發,因為他們的頭發被燒掉了,一眼看去,你無法說出你是在看他們的正面還是在看他們的背面……他們將胳膊抱(在他們的胸前)……他們的皮膚——不僅是他們手上的,而且也有他們臉上的和軀體上的——都挂了下來……如果隻有一個或者兩個這樣的人……也許我不會有這樣強烈的印象。然而,無論我走到哪裡都遇到這樣的人們……他們中許多人就死在了街上——我仍然能夠在頭腦中想起他們的形象——就像在行走中的鬼……他們看上去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他們走路的方式非常特別——非常緩慢……我本人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從這些嚴重受傷的幸存者的面部和軀體上挂下來而剝落的皮膚,緣於先是被熱閃爍瞬間燒起水泡,然后沖擊波又將其剝落下來。
當時街道上有些尸體仍然保持著完整的走路姿勢,看上去好像他們被死亡凝固住了。另有一些尸體四肢伸開地躺著,好像是某個巨人將他們從很高的位置摔下而死……除了幾座鋼筋混凝土建筑外,沒有任何東西存留下來……這座城市的每一塊土地就像是荒漠,隻有一堆堆碎磚和碎瓦片。蜂谷回憶稱,“我不得不修改毀壞這個詞語的含義或不得不選擇別的詞語來描述我所看到的一切。浩劫可能是更好的詞語,然而,我真的無法用語言描述這一場景。”
C 幸存者飽受病痛折磨
沒有死的人們看來一度有所康復,然而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生了奇怪的病:主要症狀是惡心、嘔吐和沒有胃口﹔腹瀉,大便中含有大量的血﹔發燒、虛弱﹔血液滲到皮下使身體各個部分出現紫色的斑點﹔口腔、咽喉和牙齦發炎和潰瘍﹔直腸和尿道出血﹔毛發脫落﹔血液中的白血球數量極少……這是一種慢性過程直到死亡。
權威的日本研究報告解釋說,在醫學史上,“原子彈病是全身輻照的嚴重致命的病例”。從原子彈發出的伽馬射線的直接輻射破壞了暴露的軀體組織。特別是那些產生抗感染的白細胞的組織。大劑量的輻射也刺激一種抗凝因子的產生。這些攻擊的結果是大量細胞組織死亡、大規模出血和大規模感染。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大量的人口經歷過如此廣泛和致命的電離輻射的攻擊。
估計認為,到1945年底,廣島核爆造成的死亡數字為14萬人,這次毀滅的死亡率為54%,是一種極為密集的死亡情況。1946年初,有科學家計算出“小男孩”造成的人員傷亡,比普通高爆炸彈高出6500倍。
1945年8月9日凌晨3時50分,兩架B—29重型轟炸機從提尼安島起飛,其中一架攜帶著一顆名為“胖子”的原子彈。這是美國計劃中對日本的第二次核打擊。轟炸造成長崎市23萬人口中的8萬余人當日傷亡和失蹤,城市60%的建筑物被毀。
數日后,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李冰)
投彈手回憶
廣島投彈內幕
投彈手西奧多·范柯克生前回憶說,1945年8月5日,在他們駕機出發執行“廣島投彈任務”的前一夜,“伊諾拉·蓋伊”轟炸機上的所有機組人員都非常緊張,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將向廣島投上一顆人類迄今為止發明出來的最具殺傷性的武器——一枚重約4噸綽號“小男孩”的原子彈,這枚原子彈爆炸后,將會在眨眼間導致成千上萬人死亡!
范柯克稱,當時他隻有24歲。為了平靜緊張的神經和情緒,轟炸機機組人員一直玩扑克玩到了凌晨兩點,直到任務出發時刻的到來。機長保羅·蒂貝茨駕駛“伊諾拉·蓋伊”號轟炸機從太平洋小島蒂尼安島沖上天空,載著其他“廣島投彈任務”的機組人員和“小男孩”原子彈飛向廣島上空。
8月6日8點15分,當原子彈從打開的飛機艙門投向底下的廣島時,身為轟炸機導航員的范柯克緊張地看著表,他知道,如果43秒鐘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那就說明這枚原子彈的引爆器出了問題,沒有發生引爆。范柯克還知道,如果原子彈發生爆炸,比太陽表面溫度還高1000倍的高溫和巨大的爆炸沖擊波將會立即掃平整座城市,甚至連他們乘坐的“伊諾拉·蓋伊”號轟炸機都可能受到爆炸波牽連。
范柯克回憶說:“當原子彈爆炸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謝謝上帝,它終於引爆了’。但我們當時仍擔心它到底會引發什麼樣的后果。一些科學家預言,原子彈的爆炸會在大氣層中引發連鎖反應,可能會摧毀整個世界。在我們出發前科學家還警告我們,我們的轟炸機必須遠離爆炸中心達11英裡遠,否則爆炸沖擊波會撕碎我們的飛機。
范柯克回憶稱,原子彈爆炸后發出了足以使人失明的強烈光波,當爆炸波以音速般的速度追上他們駕駛的轟炸機時,尾炮手鮑伯·卡倫發出了恐怖的驚呼聲。范柯克說:“我們被沖擊波狠狠撞擊,飛機展開了第一波搖晃。我們被撞得摔出了座位,當時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飛機被撞成了兩段一樣。 ”
當“伊諾拉·蓋伊”號轟炸機恢復平衡后,范柯克和其他機組人員看到一個巨大的蘑菇雲爬升到了13.7公裡高的空中,而底下的廣島市則被厚厚的濃煙覆蓋著,很難看清原子彈爆炸后的具體影響。不過范柯克知道爆炸的力量是無與倫比的,他回憶說:“蘑菇雲看起來像是燃燒滾油的大鍋爐一樣,我們能夠看到蘑菇雲邊界處的火光。沒多久,我們的無線電報員迪克·尼爾森就說:‘我們知道,戰爭已經結束了。 ’我們無法想象,在我們釋放了這樣毀滅性的力量后,日本人怎麼還可能繼續戰斗。 ”
轟炸機機組人員在飛回基地的6小時旅程中,一直傾聽著無線電,希望聽到日本宣布投降的消息。可是事實上,直到3天后,當另一個美國轟炸機小組向日本長崎投下第二顆原子彈后,日本才不得不在幾天后正式宣布無條件投降。(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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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選擇廣島 和長崎?
究竟該將原子彈投向哪些目標最為合適?美國總統杜魯門專門責成美國軍方成立了一個“臨時委員會”負責此事。該委員會認為投彈目標具備下列條件最為理想:一是具有完整的軍事設施,二是可有效顯示原子彈殺傷破壞效果,對日本能起到巨大的震懾作用。
美陸軍部長“力保”京都
經過研究,“臨時委員會”最后列出了京都、廣島和新瀉為合適的打擊目標。其中京都最理想,它是日本的千年古都,而且是有著百萬人口的工業城市,更重要的是其地形能使技術人員清楚地判斷原子彈的效果。
但陸軍部長史汀生認為京都是日本的宗教和文化歷史聖地,徹底毀掉它將使“日本人永遠不會原諒美國。”他還非常氣憤地跑到白宮要求杜魯門總統親自出面擺平此事。無奈之下,杜魯門總統隻好與“臨時委員會”再三協商,最后決定把京都刪去,另將小倉和長崎列入原子彈轟炸可供選擇的打擊目標。
1945年8月6日,廣島遭遇了人類史上第一次核打擊。
壞天氣“救了”小倉
8月9日,美機又按計劃對九州的海岸港口城市小倉實施原子彈轟炸,但惡劣的天氣挽救了小倉。
因雲層籠罩,美機連續轉了幾圈都無法找到瞄准點,要命的是飛機備用油料箱開關失靈燃料告急,飛行員隻得向上級請示臨時更換目標,將第二顆原子彈“胖子”投向另一預備目標長崎,全城8萬多人被送進了火海地獄。(李輯)
(來源:海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