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的文言文地位如何?文言文消亡了吗?它还有用处吗?文言文的前途和命运又如何? ”在近日于北京大学召开的“当代视野中的国文研究、教学与写作研讨暨《国学闻见录》 、 《学林传习录》座谈会”上,中国古代散文学会会长、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谭家健抛出了这样一连串的发问,并表达了自己的看法。文言文是与白话文相对而言的,即韩愈所称“古文” ,在民国以前,文与诗相对,亦称文章,包括散体文、骈文、赋及各种应用文体。自五四时期白话文取代文言文以来,至今已有近百年时间。
首先,文言文消亡了吗?在谭家健看来,文言文当然没有消亡,也绝不会消亡。人类历史上已经有不少语言文字消失了,比如印度梵文,今天的印度人已经基本不认识也不使用了,只有极少数学者仍旧在研究它。但是,谭家健认为我国文言文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其中最根本的原因之一是在三千年的中国教育史上,文言文一直是社会的通用教材,“只要教材还有文言文,它就不会消失” 。令他忧心的是,如今近百年间文言文在教材中的地位逐步下降。他手中有一本上世纪30年代的高中国文教材,文言文占到百分之八十,而现在的教材中相对来说文言文太少了。
第二个问题,文言文还有没有用?谭家健认为,文言文大有用处。如今社会更通用白话文,他指出这是历史的必然,无可改变也勿需改变,但是“文言文还不是博物馆的古董,它还有特殊的用处” ,这种用处就是掌握了文言文,才能真正继承和发扬中华传统文化。中国数千年传统文化的主要载体就是浩如烟海的典籍,这些典籍绝大多数是以文言文写就的,古代的经史子集,今天图书分类中的文史哲经军政教艺乃至各类科学技术,都有丰厚的古代遗产,不学好文言文,就无法继承传统文化。也有人认为把古文翻译成白话文就行了,对此,谭家健强调,翻译只能得其皮毛,不能得其精髓。日本和韩国都曾想在日文和韩文中取消汉字,结果行不通,就是有力的佐证。
第三,文言文的前途如何?谭家健指出,能不能让更多的人学会写文言文,是文言文有无前途的关键,而更多的人写文言文也是可能的,古代绝大多数略通文墨的人都能写作文言文,如今也有不少人的文章有文言文的味道。即便是在英文流行的新加坡、马来西亚,华文也仍有市场,如新加坡学者许云樵的一本书信集,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文言文。在此意义上,他也肯定了天津师范大学东方乔的著作《国学闻见录》 ,该书就是以古代散文形式写就的学术杂谈集,纵谈古今文化和社会现象,尤其是文艺界学术界的某些现象,针砭时弊,接近清人学术笔记。而其《学林传习录》收录了他创作的古典诗歌、对联,几乎每首诗每副对联前面都有文言文小引,并且书中还有一部分文言文信函及杂感。谭家健认为,东方乔是有意识地用这种快被人忘记了的文体撰文来激活这一古老文体,这也使谭家健坚定了一个信念:文言文不但可以在现代社会中继续成为一部分人的应用文,也可以成为现代散文作家创作的尝试文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