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纸牌屋》引起人们对美国政治内斗的兴趣时,《机械战警》也应景地把政商勾结作为叙事背景,好莱坞电影在持之以恒对外输出大国价值观和美式家庭主义之余,近年也爱上了“自我批判”这一口。
《机械战警》以机器警察在境外执行保安任务为开头,对美国发起战争以及战后行为的非正义一面,进行了冷峻的嘲讽,少年拿起家里的菜刀要与机器警察拼命的情节,除了表现私人生活受到强硬管制的愤怒外,更是人作为个体受制于机器后所激发的耻辱感在大爆发。
乔尔·金纳曼饰演的警察墨菲,在被研发、生产战争装备的商业公司暗算后,变成了一个只拥有大脑和心肺的机器人,同样,人性的敏感与多变与机器的单调与生冷,也发生了严重冲突,发明家不得不强行关闭墨菲的记忆与思考能力,让他变成了一台冷血机器。
记得与妻子、儿子在一起生活温情场景的墨菲,尽管身体的多半部分被钢铁所代替,但他仍然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当一身盔甲的他半蹲在地上向儿子伸出手的时候,对于人的机器化改造便宣告失败,这显然让准备批量生产机器警察的商业公司失望,只有墨菲成为一台杀人机器的时候,政治与商业达成的巨大利益交换才能够成立,而当观众从银幕上看到墨菲惩罚罪犯、以一敌百的痛快场景时,不由也坠入了一个温柔陷阱:如果我们能享受安宁社会,牺牲一些个人权利又如何?
可《机械战警》的编剧、导演不这么看,在十分注重个人权利的美国,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全民命运交予机器警察手中的,墨菲的反抗,其实就是美国大众价值观的反抗,所以墨菲被装进机器的躯壳后,人性仍然能够穿越电子模块的封锁,找到个体存在的意义——掌控自我命运,保留独立的情感判断,决定爱恨方向。所以,当墨菲用虚无不可见的意志战胜了带有强制色彩的科技力量后,观众又会不由自主站到拯救家庭的墨菲这一边,毕竟,这才是美国最悠久的传统。
比起老版《机械战警》,这部新作的进步,不仅体现于制作的精良上,而且在增进影片内涵方面做出了尝试。只是,作为商业片,新《机械战警》的篇幅过多让位于打斗场景的刻画以及对家庭亲情的描述,在未来感营造、政治冲突与文化敌对等方面,缺乏类似《第九区》那样的人文深度。
好在还有塞缪尔·杰克逊,他饰演的新闻节目脱口秀主持人,贯穿整部电影,这是个被权势收买的角色,整个故事中只要他出现,都是在唾液四溅地卖弄他那套“美国人是需要管的”理论,以此推销机器警察,讽刺的是,在墨菲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这名主持人依然坚持己见,给别人洗脑没洗成功,倒把自己迷惑了进去,从这个角色身上,也能管窥到一些影片之外更有意思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