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电影的缘故,原本躲在文字江湖背后的徐皓峰,渐渐有了自己的名气。作为《一代宗师》的编剧之一,他收获了香港金像奖最佳编剧的头衔;旧作《道士下山》也正由知名导演陈凯歌改拍成同名电影。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近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将他的武侠小说《武士会》《刀背藏身》《道士下山》以及三部口述史《逝去的武林》《高术莫用》《武人琴音》一股脑打包翻新出版,不仅惊动了一批文坛名嘴来捧场,更吸引了大批读者。
说起自己的文学创作生涯,徐皓峰的语气慢条斯理。他透露,自己其实原本是个苦兮兮的文学青年,当初学的是电影导演,却没有电影可拍,当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失业者。后来因为受了二姥爷李仲轩的影响,才写起了武侠小说。李仲轩是武林人士,形意拳的宗师,在他的影响下,徐皓峰专心十数年搜集和整理民间武术资料,采访众多民间武术高手,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写作方向。“某种角度上,我是贪天之功。”他笑道。
为武林撰写口述史,徐皓峰颇费了一番力气。“我采访的那些中国武林老辈,他们跟你说些真东西特别困难。我为了这几本书付出了很大代价。我跟二姥爷三年时间,每次他都说同样的话,我都着急了,他却批评我没耐性。”徐皓峰透露,他采访过的一个道长也是如此,后来他才意识到,对方貌似说的都是同样的话,但其实每回都有一两句新话,只是自己没听出来。他从此获得领悟:“你觉得烦的东西,可能就藏着真正的好东西。”
“徐皓峰的小说在中国现有小说里很独特。”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说了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评价,“都说是武侠小说,但跟金庸、古龙不一样,其实是纯文学脱化出来的,可是纯文学圈可能也不太认他。”在他看来,徐皓峰笔下的武林,并非只有武术技法,而是充满了老一辈中国人的世态人情。
著名书评人止庵则要说得更坦率一些。自称外行的他,读了徐皓峰的三部口述史,书中很多武术技法的内容没看懂,但让他感动的是书中说到的武林规矩。“比如师傅遇见师傅是怎么说话,师傅遇见徒弟怎么说话,徒弟和徒弟之间有什么规矩。懂武术的人今天还有,但逝去的武林可能消失的是规矩。”
除了创作武侠小说,这几年徐皓峰还拍了《倭寇的踪迹》和《箭士柳白猿》两部武侠电影,虽然口碑很好,但《倭寇的踪迹》票房差强人意,《箭士柳白猿》至今无缘公映,让人为之扼腕。《道士下山》正在拍摄中,从目前传出的剧照来看,这更像是一部功夫喜剧,与小说原作风格差别很大。对此徐皓峰解释,陈凯歌的片子还没拍完,现在只看到一批剧照,自己不好评判,而各人的艺术品味也不一样。
徐皓峰坦言,近几年在世界范围内,武侠片急剧衰落,就连港式武侠片在美国也没有市场。而今武侠片中也往往是有武无侠,缺少侠客精神。“观众看武打是希望宣泄暴力情绪。当年我看好莱坞电影,以为就是信奉暴力,就是拳头加枕头。其实武不是暴力表现,侠也不是飞来飞去。”徐皓峰举例说,小时候自己喜欢打架,但被一个老头说服了,这个老头在精神上改变了一个孩子,也就是一个侠。
(记者 周南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