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的宣言
李金远用各种不同的工具、线条表现藏羌彝地区荒原及大山内在生命的韵律,将这些笔法与“假金色”融为一体,进行即兴创作,几乎达到得心应手的地步。这里的“即兴”是引而不发的“发”,是长期积淀、积累、积聚至临界点的瞬间“爆发”。
他在一篇短文记道:“近作金水墨《巴郎山》,大白大黑,黑中有金,浓中有淡,惜墨如金……物理学家说,宇宙中有个神秘的场,老子谓之道,宗教科学,艺术都在探索这个场。作为绘画表现元素之一的线,是否就是一幅画中的道?它以独特的意味,使心与物相交结合,在宣纸、亚麻布上游走,如其气在宇宙万物间自由自在地穿行、流动、枯息,人与自然的真气,在时空中交媾,在欢悦中融入,催生艺术的新天地……心手随意而动,意趣隽永,变化神奇的线,含着真气在黑与白,在色彩天地,在‘金水墨’中穿行。线,生死刚正谓之骨,天地无处不草书!”
这既是李金远关于“线”的宣言,亦是他艺术宇宙观的心灵独白。新的墨法,新的笔法,加上所谓的偶然,彼此间被这根无形的绳子连在一起,“金水墨”这个全新的艺术形式横空出世了。
著名美术批评家、策展人王林教授指出:“李金远先生的画作在整体上给人以一种废墟感,十分抓人。大自然在传统文人画笔下是那么优雅,充满文化气质,具有哲学韵味,这显然是优势阶层的悠闲之人对自然的理解。但今天人类开始用自己的力量过度地去影响自然,导致生态破坏,物种灭绝。我们面临的山水正在经历地球史上最大的苦难,在李金远的绘画里我感到了这种东西。这种荒芜、荒野、荒凉、荒唐、荒诞的感觉,其中不乏某种紧张、逼迫和压抑。艺术家把这种感觉释放出来、凸显出来,让我们意识到今人和自然不一样的关系。艺术家不可能去解决这个问题,但可以去揭示这个问题。李金远把中国的写意性和西画的表现性结合得很好,仅仅这样说是不够的。孙美兰说,李金远画的是‘动势的构图’,这句话说得非常关键。从李金远2006年画‘羊圈’到2007年的‘天地人’,再到2009年我跟着基督来到‘耶路撒冷’,这些画里有一个因素非常重要,就是李金远特别重视横向和纵向的相互关系,横向线条重复和纵向的关系非常有意思。”(引自《画画就是要探索自我——李金远作品展研讨会纪要》)
罗青也发出由衷感慨:“(李金远)在图式上无比高傲的形而上,在憧憬上又极端平和的形而下。内心与天心,在画家的笔墨彩色下,彼此相忘又相怀。此处,李氏的墨彩画有了油彩的厚重,开发了墨彩的无比潜能,贡献非凡。”(引自罗青《含道映物天地心——李金远绘画读后》)
佛的醇境
藏羌文化遗产既是藏羌民族精神的载体,又是藏羌民族传统文化的象征,具有非常珍贵的文化价值,蕴含着大量的尚待破解和利用的历史文化信息。岷江和大渡河像一条条哈达在群山中蜿蜒,圣洁的雪山虚幻迷离,五色经幡在风中摇曳飘动,雄伟的碉楼静静地矗立在村寨或山间,碉楼墙壁上那醒目的各种吉祥图案令人浮想联翩。藏羌民族有图腾崇拜和尚白传统,碉楼四面墙壁上的万字顺时针和逆时针图案、黑白日月图案和十字图案使用频率最高。不时出现的吉祥结图案,为中国结的平面图案,意思为“吉祥永远”。藏羌碉楼四面墙壁上的图案不同程度地把这一文化精髓外化其中,代表着深刻的佛教文化内涵和禅的境界。
李金远以藏羌彝民族文化为背景创作的作品所表现悲哀与希望,是他的一颗修行的佛心的映照。禅修经验的境界,与深筑于我们心理状态中的象征密切相连。自然而然地,藏羌彝圣境在他心中唤起的喜悦,转化为他发自内心的微笑、真诚与坦率。
他徜徉山水之间,在他的眼底心中,耸立的山峰、巍巍的碉楼、散落的村庄,无不融为一体。一草一石,无不包含着奇特的传说。他从不将自然风光与改变塑造它的人分离开来,他说:“更好地了解人,更多地眺望群山,就能洞悉天地自然的伟大,理解和热爱自然与人类。”他的“使命”就是传播大爱,他说:“画家的责任就是去爱。”换句话讲,每个人都按自己的方式去生活,去追寻真、善、美,这就是全人类共同的使命。
跟随李金远的脚步,我们可以看到他追寻佛的足迹。他在《李金远自述》中写道:“我们乘车从东莞出发,经过七个多小时的行程,下午到了韶关南华寺。这座被誉为‘东粤第一宝刹’的古寺,始建于梁朝天监元年,初名‘宝林寺’。至唐朝仪凤年间,禅宗六祖慧能于此开法扩建,学徒云集,法道大振,后被尊为禅宗之‘祖庭’……”
著名画家沈道鸿在《生命之树常绿——评李金远的艺术》中写道:“中国禅宗认为:‘我心自有佛,自佛是真佛,自若无佛心,向何处求佛!’如果把它作为画理来比喻,那心中的‘佛’正是艺术创作的主体精神。那么,像李金远所看到的那样,都会变成这种精神的反射物,从此,画家开始了他自由驰骋的创作时期。”
李金远说他深爱着阿坝州汶川、理县的那些寨子,甘孜、西藏更是他的绘画天堂,一切的召唤源自佛的醇境。除了我国台湾地区以及外国题材的作品,其他作品的题材均为藏羌彝自然风光和民族文化内容。
道的化身
当您身临川西高原,就会发现顶天立地的藏羌碉楼和灵动飞扬的藏羌锅庄,体现出的是“雄壮”与“柔秀”之美,被认为是文象和文脉互动双运的体现。这种刚柔相应、阴阳交泰之美,使得川西高原愈发生机勃勃,其中包含了人文阿坝“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和而不同”的精神内涵。锅庄尊为藏羌碉楼旁的一景,尤其是藏羌锅庄在动律演绎和人文地理的张扬上可谓珠联璧合。天人合一,“化”在其内,“易”在其里,“吉”在其融,“妙”在其中,完全是道家思想“一阴一阳之谓道”和“日月为易、生生不息之谓易”的核心理念。藏羌古碉楼旁男人与女人的踏歌起舞,将碉楼文化与锅庄文化融为一体,二者动静结合,互为表里,互为日月,脉象互应,这一派和乐竞合的生动景象,便是道的化身。
李金远被深深地感动着,他在阿坝的全国最大的羌族自治县茂县(别称茂汶),在汶川县的龙溪寨(昔日美丽的龙溪寨可惜毁于2008年汶川大地震)与当地的藏羌兄弟生活在一起,不仅对此有深刻的情感体验,而且使其思想不断升华。李金远说:“从元到元、元本、元生、元真。根的本元在真、在生。本真、本生——生的源头,真的源头活水的源头。一切从元开始,经过元,又复归于元,‘元元相生’。从元始的、真实的根去发现元,去发现本真。根的世界是一个原始的本元、本真的世界。‘元元相生’,元始的唯一快乐,就是诞生;元始的唯一满足,就是在我内心新生为元。”(引自《李金远自述》)
李金远将道家文化与西方经典相结合,创造了东西方文化对话的独特路径。2007年,李金远应德国米苏尔社会发展基金会邀请,赴德国参加国际教育学术研讨会,并同时在帕德博物馆、圣奥古斯丁市人类文化博物馆、杜塞尔多夫市文化中心等地举办“心象——李金远油画艺术巡回展览”和学术讲座。李金远在作品中融汇耶稣“真福八端”的精神,将金色的生命之“光”与东方老子“上善若水”之“道”第一次带入了西方的宗教圣殿——帕德波恩大教堂。这幅包含着耶稣圣训和老子精神的作品,进入了德国的国际教育机构和青年中心、中小学,进入了荷兰、比利时、奥地利等欧洲国家。
艺术评论家傅长君说:“李金远独创的‘金水墨山水’取法于老子‘上善若水’之道,得益于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之魂,坚持‘以自然为母,以道教为用,以创新为法’,关注自然、人文、环境,将中国水墨之‘神韵’与西方油画之‘形胜’融为一体,形成独具‘天人合一’境界和造化神奇之美的新派山水画艺术。”(引自傅长君《心游天地聚生气怀抱古今铸画魂——李金远和他的“金水墨山水”》)
魂的灵府
何为艺术精神?何为艺术自觉?李金远以自己的画笔书写的灵魂乐章,就是对艺术家的艺术精神终极追求目标的最好注解。
李金远将自己的身心融入了藏羌彝民族文化的血液之中,转化成世界文化的因子,达到了一种超越自我的境界。
四川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艺术家何工对此感受颇深,他说:“在李金远的作品中我能够看到一种横向的视野,就是东方、西方乃至整个世界都在他的关怀之内,同时还能看到一种纵向的人类文明在上下文之间的连接……李先生的笔触色彩非常老道,传达出一种信仰级别的精神契机。”(引自《画画就是要探索自我——李金远作品展研讨会纪要》)
他的信仰是什么?又在哪里?我们从他的一则题为《寻找天国》的日记中,就能找到答案——“我想做一些探索,把自己对自然、对人生的体验,通过作品表现出来。在法国五个多月的写生、创作日子里,我有几点感受很深。第一,艺术是人类心灵的一种世界语,它能超越区域、民族、国界。油画是一种世界语,中国水墨画也是一种世界语,重要的是平等的对话互补,以求达到共同的创造。基于这种认识,我觉得应当通过中国画艺术——这种世界语来表现法国南方的山山水水,让法国朋友更好地来了解当代的中国画,从而了解当代的中国文化。第二,我去年二月从法国回来,又继续创作了几十幅表现法国南方比利牛斯地区风光的作品。因为我在那里感受太深、太强烈。法国南方比利牛斯地区与我们四川省是友好省,那里的面积虽然不大,但是风光迷人,变化很丰富。那些用石头垒成的小山村、教堂、古堡、山道令我联想到四川的羌族、藏族的寨子,感到特别亲切。法国人很喜欢他们自己的家乡,很喜欢这种原始古朴的美。而这种美深深地植根于他们的心灵之中……从东方到西方,从西方到东方,去寻找什么?寻找文化良知?事实上是去寻找我们自己的本源,寻找自己的心。我们的心在哪里,我们的天国就在哪里。人类不论东与西,他们的心是相通、相亲、相爱的,是同本同宗的。要寻求必须有根,这个根是达到元始本真之基根,这个根也是同本同宗的。东方人的本源在东方,也在西方——在我们这个小小地球之上,在我们自己的心与宇宙的心之合和中。”(引自李金远1996年8月日记)
的确,由李金远的绘画艺术出能够看出“‘一片风景,是一种心境’,这里展现的不只是自然与生命本身,而且是一个心灵化、精神化了的宇宙本体。传统中国山水画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自然观,整体感悟式的艺术思维方式,在他那里获得新的生命、蕴藉着的艺术精神、渗和着东方性的神秘的力和美”。(孙美兰《自然之子回归自然——李金远的水墨画艺术》)
画的天界
贡嘎山位于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康定、石棉三市县境内,是大雪山的主峰,海拔7556米,被喻为“蜀山之王”。贡嘎山景区内有贡嘎寺、塔公寺等藏传佛教寺庙,有藏族、彝族等丰富多彩的民族风情。这里,便是李金远用画笔与天对话的神坛。
李金远的另外一处心仪之地是巴朗山。巴朗山海拔5040米,藏语称巴朗拉,意为圣柳山。巴郎山的景色极为美丽,白云如海,雪山连绵,草甸起伏。有一首古人赞美巴郎山的诗,这样写道:“立马秋风绝顶山,千崖万壑拥斑斓。拨开云雾依辰极,身在青霄紫气间。”
这里宛若画的天界!2010年至2011年,李金远创作的“天界·秋”系列与“彩云巴朗山”系列等作品,就是这位艺术家在川西高原以丹青写魂的结晶。这批“金水墨”的经典之作已臻化境,是李金远心灵炼养的坐标,其间融汇了透视天地的生命哲学观照。在这里,丙烯金与水墨不仅相融无间、浑然天成,而且很有质感的“金水墨”,以其深沉、凝重的特质,充分表现出他一直追寻的自我生命的流变,以及独特的感受、深邃的意境。
李金远绘画天界的另一个意义,是他远见的目光早已跨越了国界,到达了真正意义的“天界”。
法国巴黎私立塞伏尔中心教授、《哲学资料》主编法兰索瓦·马第在《目光和记忆》中谈道:“在这个题名为‘西南大地’的展览中,观众极可能透过某件作品,与画家的目光相遇,产生共鸣。《四川贡嘎山》这幅画,从展览开始就广受欢迎。这幅画开启广阔视野,吸引大众目光由下而上探索。巨大的参天老树,层层排列而上。作品的下方应该是河流,依序而上分别是斜坡、悬崖、断层。柔和的线条在攀登高处后呈静止状态,接着才又直登最高峰。在作品的正中央,似可触及山脉的边缘。天空左上角一小片阴暗的色彩几乎不存在。整幅画既然完全以贡嘎山脉为主,天空的重要性因此就降低了,因为天地早已合而为一,是这份力量促使山岳屹立不动。”
法国文化部部长斯特·伯拉齐在撰写《从四川到南比利牛斯——〈李金远作品集〉前言》时 称赞:“突然一位中国创作者让我们看自己,他不仅使我们重新认识自己的景观发出的威力与恩泽,而且尤其突出了我们与之维系的深厚关系,正是这点把我们变成了这片土地的儿子。他以异乡人的沉思,在我们最贴近的地方重新发掘最奇特的东西,触及于我们自身最亲密的感觉。这就是文化交流的活力所在。”
透过这些,足以让我们看到了李金远心目中画的天界在哪里了。
美的礼赞
立足于藏羌彝民族文化滋养的李金远,以他无与伦比的艺术作品,冲出了巴蜀,征服了世界,迎来了美的礼赞。著名美学家高尔泰以《气势磅礴元气淋漓》为题,给李金远的画展作序。其中一段话是这样写的:“我们看他(李金远)的以‘天界’系列为代表的这批近作,如同在与东方文明的精魂对话。这批画土厚水深、笔力雄健、追拟太虚混茫,墨迹与易象同体,呈现出一种永恒的神秘。那个从老子的《道德经》、庄子的《齐物论》,到苦瓜和尚‘一画’说等等里面,一以贯之的东西,在李金远的笔下都获得了使观众为之震动的直观形式……在这里,一个画家无言的艺术境界也成了沟通东、西方文化精神的桥梁。”
艺术评论家高峰和鲁虹均对李金远的金水墨艺术给予高度评价:“以‘金水墨’为作品符号的李金远先生,是一位跨界式的艺术家,他作水墨画,亦作油画。正是因为游走于中西画种之间,他常以中国画笔墨精神切入油画视角,又常将油画的表现元素带入水墨画创作中,且丝丝入扣,浑然天成,这是极其不容易的。具体来讲,他常常会以金色的颜料渲染山水图式,其与国际化对接的开阔思路使他的作品在语言与意境表达上都别具一格。”
最近,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教授、美学家沈清松在欣赏李金远赠送给他的《李金远画册》后激动地说:“你(李金远)是个哲学家,你的画具有哲学的深度,以图像来打开宇宙观,也是当代哲学的先进方式。”
李金远的艺术创作引起国内权威学术出版机构的高度关注,包括人民美术出版社在内的30余家文化出版机构为其出版精装画册。宣传片《自在心宇》在李金远艺术网和各大网络视频上传播。
李金远的绘画作品,近年来更是受到海内外艺术市场的追捧。雅昌艺术市场监测中心提供的《李金远作品艺术市场价值报告》指出:“川籍艺术家(李金远先生)以独创个性语言把四川藏羌高原表现得非常有感染力。”“从发展趋势来看,进入国内一线拍卖市场是李金远作品市场今后发展的主要方向。随着在中国嘉德、北京保利和北京翰海的成功拍卖,以及这些公司对当代水墨市场的积极布局和建设,可以预知李金远作品今后将更多地出现在国内一线拍卖市场中。在这样的背景下,艺术家的知名度和作品的升值潜力将进一步提升。”
画家李金远的足音依然回荡在藏羌彝地区的山谷之中……
(本文作者系知名策划家、艺术评论家、书法家。现任国家文化市场调查评估中心专家、国家文化产业规划设计研究院专家、中国传媒大学美术传播研究所研究员、北京华影会书画院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