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報記者 徐 寧
現在提起庄奴,可能年輕一代不會有什麼記憶,但若說起《小城故事》《甜蜜蜜》《又見炊煙》等歌曲,你不可能不知道,再不濟,《冬天裡的一把火》你總聽過。庄奴在年輕一代的心中沒有林夕和方文山知名度高,但是他和喬羽、黃霑並稱“詞壇三杰”。或許,他比林夕之於王菲,方文山之於周杰倫更加傳奇,因為,他“成就”了鄧麗君。
昨日6時11分,華語歌曲詞作家庄奴在重慶去世,享年94歲。庄奴(原名王景羲),1922年出生於北京,畢業於北平中華新聞學院。1949年到台灣后,庄奴當過記者、編輯,演過話劇,但以音樂創作彰顯盛名,尤以流行歌曲最為人津津樂道。
費玉清昨日表示,“他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他的歌永遠被人們傳唱。”據悉,庄奴的靈堂安放在沙坪壩新橋安樂堂,目前隻允許親屬及好友入內悼念,13日起接受公眾悼唁。
與鄧麗君互相“成就”
提及庄奴的詞作生涯,有一個人的名字是不能被忽略的,她就是鄧麗君。
原本作詞只是庄奴的副業,鄧麗君唱火了他寫的《綠島小夜曲》之后,他才走上了專業作詞人的道路,鄧麗君百分之八十的歌詞,都出自庄奴之手。華語歌壇有這樣一句話,“沒有庄奴,就沒有鄧麗君”,而與之呼應的是,“沒有鄧麗君,就沒有庄奴”。
庄奴生前曾回憶當年為鄧麗君創作金曲《甜蜜蜜》時的情景。“有一天一個人拿著一張紙,上面有一個旋律,‘老師,你給填填詞’。我說誰唱啊,他說鄧麗君小姐,一說鄧麗君小姐,我就有譜了,腦子裡一下就出現了她的形象,人很甜,不太高,很朴實,很有舞台緣,大家都喜歡她。我拿起來,看樂譜,想想鄧麗君,歌聲也甜,臉蛋也甜,笑得也甜。甜蜜蜜,你的笑容這樣熟悉,我一時想不起,啊,在夢裡。”這首歌詞,庄奴隻用了5分鐘,他曾說自己下筆如流水,“很多歌詞都不用5分鐘”。
庄奴一生寫了《壟上行》《冬天裡的一把火》《又見溜溜的她》《原鄉人》等3000多首歌詞,其中不少為經典之作。談到創作甘苦時,他以一首“打油詩”做了絕妙的回答:“半杯苦茶半支煙,半句歌詞寫半天﹔半夜三更兩三點,半睡半醒半醞釀。”說到自己最滿意的作品,庄奴認為是早期的《壟上行》。
雖說在華語歌壇,庄奴與鄧麗君的名字已然密不可分,但是他們隻見過一次面。那是在鄧麗君少年時代參加的一次歌唱比賽上,庄奴作為評審,見到了瘦瘦小小的鄧麗君,“鄧麗君台風很好,不夸張,看起來像隔壁小妹妹。她走紅后,常常給電影、電視、唱片公司唱歌,他們就找我給她寫詞,都是唱片公司找我,導演和編劇找我,鄧麗君跟我沒有見面。”
雖然鮮有見面,但是鄧麗君外出工作時,經常會與庄奴通信講些見聞。據庄奴回憶,鄧麗君與他通信,是應他的要求,“知道她要去美國,我說你能不能到美國之后給我來封信。”信的內容也是庄奴建議的,“有什麼活動,參加朋友或同學的約會,或者是看景,都可以寫。她說好的,我就像哄小孩一樣。”鄧麗君還會帶些當地特色點心給庄奴,這也讓愛吃甜食的他很是滿意。
歌詞簡單以情見長
有人覺得庄奴的歌詞過分簡單和重復,總是出現“花兒,風兒”之類的,鄧麗君的歌迷也認為,鄧麗君的駕馭能力遠不止這些花花草草甜甜蜜蜜……
唱片從業人員王先生說,庄奴的歌詞具有美學特征,他吟風弄月,採用很多大自然的意象,產生情景交融的意境美,他的歌詞本身就有旋律和節奏感。值得一提的是,庄奴與作曲人緊密結合,他的詞給曲留下了很大的創作空間。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是庄奴創作的鼎盛時期,他與作曲家左宏元(古月)合作的歌曲,首首動聽,張張大賣,導致電影、電視、唱片公司天天派人守在門口,等待收取他們的“杰作”。
庄奴本人分析過為什麼會受到歡迎:“那年代(1970-1980年代)大眾喜歡的歌有四個要素,詞短、精湛、寫情、有語句再現。羅大佑的歌詞太難,老百姓不懂,記不住,隻有知識分子和大學生喜歡。”
而后,風花雪月的歌詞似乎失去了市場,李宗盛那樣關注普通人的人生體驗更受到青睞,或是周杰倫這種天馬行空、彰顯自我的歌詞更受歡迎。一位業內人士說:“像庄奴等老前輩寫歌詞,都有一定的格式和規范,現在的是自由體,隨心所欲,就和寫作文、寫日記一樣﹔現在寫的是點,敘事型,歌詞很長﹔而庄奴他們寫的是面,高度概括,主要寫情。”
“歌詞不能太長、太難,我們是為千千萬萬普通人寫歌,要簡單易懂,又要傳情達意,要寫出他們的心聲。”這是庄奴生前常挂在嘴邊的一句話。
當年,除了鄧麗君,費玉清也曾演唱過庄奴寫的《花開遇知音》《淚的小雨》《假如我是真的》《故鄉的女孩》《你那好冷的小手》等歌曲。費玉清昨日說:“我也是剛知道老先生去世了,很可惜。我和他的交集確實太深太深了,唱過他的很多歌,也有很多歌手因為他的歌而大放異彩。他的作品四平八穩,經得起時間考驗。音樂巨星的隕落讓人感傷,人世間就是這樣,有時總是會碰到一些遺憾。從另一個角度看,庄奴也永遠活在我們心裡,他的歌、他的音樂還有那麼多,繼續在傳唱。”(徐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