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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庆千手观音明年完成修复 将“延年益寿”

2014年06月05日09:59    来源:中国文化报    手机看新闻
原标题:重庆大足千手观音将“延年益寿”(图)

2008年5月,发生在汶川的那场大地震令世界震惊。在调研地震对周边区域的文物造成的影响时,重庆大足石刻文物保护情况引起了国家文物局的重视。同年,其标志性造像千手观音抢救加固保护项目被列为国家石质文物保护一号工程。如今,千手观音已完成近250只手的修复,并将在2015年完成修复,重现风采。

大图为工作人员对千手观音进行修复。小图为还未修复的千手观音协待造像。

“一切都是空白,所有都要从基础做起”

从2008年以来,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文物修复与培训中心主任詹长法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到大足呆几天。作为千手观音修复项目的负责人,对这尊开凿于南宋淳熙至淳祐年间(1174年—1252年)的造像,他总有操不完的心:修复进度需要把握、修复质量需要把关、修复出现的问题需要随时解决。

“金箔开裂、起翘,风一吹就窸窸窣窣往下掉,大多数彩绘法器残缺不全,部分手指开裂掉块。当时的她像一个风烛残年、衣衫褴褛的老人,但是没人知道该如何给她应有的尊严。”时隔6年,从詹长法的言语中,仍然能感受到当初接过这个担子的巨大压力。

而事实上,早在2001年,相关部门就意识到千手观音亟待保护,也有不少专业队伍陆陆续续进驻现场,展开研究或者检测,结果却不尽如人意。龛高7.7米、宽12.5米、占崖立面面积97平方米的千手观音造像,让各方人员束手无策。

“一切都是空白,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参考,所有的工作都得从基础做起。”在詹长法看来,集雕刻、贴金、彩绘等多种工艺于一身,受复杂的地质、水文、大气环境影响的千手观音造像,需要进行综合、跨学科的研究。“而之前的修复研究在环境影响、修复材料等方面或多或少存在欠缺。”

因此,作为此次修复项目的承办单位,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邀请敦煌研究院、中国地质大学、清华大学等机构共同合作,从地质、环境、物理等多学科进行千手观音造像的相关研究。同时,意大利7年求学生活所接受的现代文物保护理念,使詹长法大胆地将工业X光探伤、红外热像探测、激光拉曼测样等现代科技手段和所得科学数据应用于千手观音造像的检测、研究中。

造像本体的检测结果足以让人吃惊,却也在意料之内。1350页、约50万字的实验报告显示:现存830只手臂的千手观音,受34种病害折磨,其中石质、金箔和彩绘病害面积分别占其总面积的5.56%、66.84%、40.92%。

诊断虽有了明确结果,具体的修复却充满了曲折。“最初将本体加固、补形和贴金的粘接材料锁定为北方惯用的牛胶,然而,在大足潮湿的环境下,使用牛胶的部分迅速发霉。之后,试验了一种纤维素砂岩材料,耐水性较好,但牢固程度却明显不足。后来通过与川渝地区漆器老艺人的沟通,以及与清华大学合作开展的试验,最终将大漆确定为金箔的粘接材料。”詹长法对记者说。这种类似的周折贯穿在加固、贴金等每一项修复过程中,但是詹长法认为,在本体上修复只能进行一次,而这唯一的成功机会只能从不断的尝试和摸索中获得。

   “历史给我们的命题太厚重,告诫我们不能草率行事”

2011年1月,千手观音造像抢救性保护工程中期修复试验通过专家验收。2011年4月18日,“国际古迹遗址日”中国地区主会场选定在大足。同一天,千手观音造像的修复工程正式启动。

“揭取不稳定金箔层、本体脱盐、岩体加固,使风化砂岩强度接近于正常砂岩时,再进行残缺部位的补形。”在加固修形、精细修形、大漆贴金、彩绘法器4个修复程序中,加固修形组负责人陈卉丽对以上步骤早已了熟于心。在克服了种种难题后,补形工作取得了成功,然而,精细修形组却需面对新的难题。精细修形组负责将加固修形组完成的手臂、手指进行微调,恢复其美感和协调性。“一个指甲的长短、厚度,把握起来就是多1毫米少1毫米的事。可经常是在这个角度修好了,那个角度看又觉得不对劲。今天觉得很完美了,明天一看又觉得需要再调整。”精细修形组负责人王爱民说,纠结最多的时候一只手需要用一星期才能修完。

资料显示,千手观音最近的一次大规模的修缮在清朝光绪十五年(1889年)进行。詹长法将此次的这种涉及各部分的、系统的修复比喻为“刮骨疗伤”。

“如果以传统的维修概念进行,清理表面,涂上大漆,贴上新金,也有可能,但是本体没有脱盐、风化的手指没有加固,修复完成的千手观音根本的健康问题仍然没有解决。‘刮骨疗伤’是对其健康的彻查以及彻底的修复。”詹长法认为,在历代匠人们的修缮中,也做过很多“刮骨疗伤”的事情。在詹长法看来,对历史的重复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历史的继承,但是文物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最大限度地保存其历史信息的同时,要有当代人为其“延年益寿”所做的努力。

“历史信息”是交谈中詹长法使用频率极高的词汇。它在整个“刮骨疗伤”中都被谨慎对待,旧金箔回贴就是其表现之一。

古代的修缮,匠人仅将老一层金箔做简单的清理后,直接刷大漆,贴新金箔。800多年的千手观音历经8次贴金后,如今本体上保留有4到8层旧金箔。

“揭取下来的旧金箔,承载着不同年代的历史信息。金箔经清洗、除尘后的原位回贴,为的是保存这些历史信息。”大漆贴金组负责人李元涛表示,虽然旧金箔的利用率比较低,一只手的贴金大部分需要新金箔支撑,但这样是对历史负责。

然而,保护“原装”的历史,需要有足够的能力和耐心。趴在脚手架上,用镊子揭取薄如蝉翼的起翘、脱落金箔,按照编号装入密封袋中,经过蒸汽熨斗平整和软化后,用手术刀将其逐层分离,再用棉签蘸纯净水除去表面污物,最后用玻璃片压平,按色泽和完好度进行分类。整个程序下来,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而这只是整个修复过程中所做存留历史信息努力的一个缩影。“历史留给我们的命题太过厚重,告诫我们不能草率行事。”对于这种细微谨慎,詹长法认为理应如此。

“给大家一个真实的、符合信众心中所想的千手观音”

修复之后的千手观音会是什么样子?对于这个问题,从启动修复开始,就一直备受民众关注。

“老兄,我觉得这个不中。”一位业内人士从脚手架下来后对詹长法如此表示。这样的质疑声有过几次,而詹长法每次都会组织各方专家评审、讨论、决定。

“他觉得效果不够‘旧’。然而千手观音是文物,并且是宗教文物,它的材料是形象赖以显现的重要物质媒介,但除了有形部分的价值外,还有工艺等无形部分的价值。并且信众也不希望看到一个暗淡无光的千手观音。”詹长法说,对于宗教文物这类特殊的文物,存在文物保护与信众宗教崇拜需要之间的矛盾,这需要在具体的修复实践中寻求平衡点。“我们希望给大家一个真实的、同时符合信众心中所想的千手观音。”

而对于一位从事文物保护与修复30多年的工作者,如何让修复完成的千手观音更好地“活”下去,也是詹长法从一开始就考虑的问题。

“最后一次修复是在1889年。毫无疑问,那时的气候肯定更利于千手观音的保存。而目前的工业污染等还是会继续侵害修复好的文物。”詹长法说,所以,让其延年益寿,不能仅依赖现在从事的修复性工作,更重要的是预防性保护。“修复完之后,新旧材料都有。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同时有利于新旧材料的保存?这像踩高跷一样,微小的变化都可能导致失衡,所以需要找到所有材料在一个体系中的平衡点,这是我们所面临的考验。它需要从一点一点的监测数据积累中提取。”

关于如何改善千手观音保存的内外环境,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和清华大学环境学院合作,用一套环境污染源的检测设备,实时跟踪监测千手观音的温度、湿度,二氧化碳、臭氧等的含量。“根据这些数据,可以寻找她比较理想的保存环境。然后结合目前的情况,提供可行性的环境改造方案,最大限度地改善其保存环境,延长其寿命、延缓它的老化。”千手观音修复工作人员张俊杰说。

“已经做了3个方案,目前还在不断调整。”詹长法凝重的神情让人相信,这次修复工程对千手观音和他们而言,都是一次美好却沉重的相遇。

(李佳霖)

(责编:陈少娜(实习生)、许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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