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中贝拉和家庭教师的双人舞。
王小京摄
中央芭蕾舞团近年来的表现一直呈上升趋势,他们一面坚持创作中国题材的芭蕾剧目,一面持续引进20世纪以来的西方芭蕾经典,并以这种方式有效地留住了优秀的青年演员,更让人们逐渐享受到纽约、巴黎、伦敦等“世界舞蹈之都”的观众方能拥有的“看遍天下舞”的优势。
在这些引进的经典中,既有美籍俄罗斯巴兰钦玉洁冰清的交响芭蕾《小夜曲》、丹麦兰德尔如梦似幻的交响芭蕾《练习曲》、英国克兰科情舞交融的戏剧芭蕾《奥涅金》,又有法国贝雅燃烧激情的哲理芭蕾《火鸟》、美国诺伊梅尔时空交错的心理芭蕾《小美人鱼》、美国福赛斯形同“拆骨”的极限芭蕾《多少悬在半空中》,法国佩蒂抑扬顿挫的《平克·弗洛伊德的摇滚芭蕾》——以及刚在北京进行首演的喜剧芭蕾《蝙蝠》。
比较而言,在这些西方芭蕾大家中,没有谁比罗兰·佩蒂更爱中国,更爱中国的中央芭蕾舞团。此次,中芭排演他的《蝙蝠》,不仅为自己的剧目单增添了一部难得的喜剧佳作,而且以这一方式再次向已逝去的大师表达感恩之情。
这部舞剧改编自约翰·施特劳斯的同名歌剧,但是对故事情节做了颠覆性的再造。舞剧保留的,是同名歌剧大部分的音乐原作,以及剧中男主人公的一个唱段。全剧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家有娇妻的约翰厌倦了循规蹈矩的婚后生活,并养成了晚间外出,与其他女人跳舞的嗜好,结果险些让一直暗恋妻子贝拉的家庭教师乌尔里希乘虚而入,直到妻子乔装打扮成美艳的女郎,吸引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男性,他才幡然悔悟,重新发现了妻子的动人之处。令人最初颇感突兀,随后恍然大悟的是,佩蒂让约翰拥有了一对可在夜间飞行的蝙蝠翅膀,不仅直接对应了歌剧的主题,而且将芭蕾女演员借助脚尖舞实现的“飞天梦”(《仙女》1832年),兑现在此时这个喜新厌旧的丈夫身上。但作为收场,佩蒂打碎了这个梦——他居然唆使家教,让妻子用一把锋利的剪刀,除掉了丈夫的翅膀。表面上约翰穿着柔软的拖鞋,享受着安逸的生活,实际上已被妻子变成笼中之鸟,由此成全了一个家庭的失而复得。
在芭蕾的诸多经典剧目中,喜剧很少。这部喜剧芭蕾《蝙蝠》浓烈地体现出罗兰·佩蒂的艺术特色。与大多数20世纪芭蕾编舞家执守严肃与高雅的审美取向不同,佩蒂毕生崇尚的是“雅俗共赏”。早在青年时代,他就曾购买过一座巴黎的歌舞厅,创作了许多兼具商业性和艺术性的芭蕾作品,让芭蕾舞的动作语汇大胆地吸纳了爵士舞、摇滚舞等流行元素,使其作品风格既古典又时尚,每每获得观众的喜爱,票房大卖。
以跳古典芭蕾为主,同时积极创作现代芭蕾的中央芭蕾舞团,此次上演这样一部喜剧芭蕾,对提高全体演员从内到外的戏剧感受力、表现力与爆发力,是巨大的挑战,也是成长的机遇。《蝙蝠》首演之夜,剧场中频频响起的笑声,谢幕时久久不退的掌声,是广大观众对中芭此次探索与成长的认可。扮演男主角约翰的是线条修长、能力出色的新秀孙瑞辰,角色孤傲的个性多少遮蔽了演员在舞台经验上的不足。更为可圈可点的,是扮演女主角贝拉的中芭三位女首席之一王启敏。脚受重伤养伤休整半年之后首次复出,王启敏不负众望,将这个机巧伶俐的喜剧人物刻画得惟妙惟肖,这是演员的功力,也是佩蒂的这部作品使然。女主人公对丈夫的爱恋、对使用计谋挽回丈夫爱情的犹豫与最终接受、从初遭冷眼的落寞到主动操控局面的自信,点滴变幻的心路历程被演员细腻地诠释,这其中的喜剧性也自然地流露出来。
剧中饰演家庭教师的,是来自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明星男主演曼努埃尔·勒格里。他的出现为《蝙蝠》中文版的首演平添亮色。勒格里曾在1998年随团来华,当时在法国浪漫主义芭蕾巅峰之作《吉赛尔》中担任主演。如今,这位世界级表演艺术家可谓宝刀不老,他不仅脚下动作快如闪电,空转双圈轻松自如,而且整个身体都会说话,将家庭教师这个诙谐滑稽的角色演绎得活灵活现,更将年轻的中国芭蕾演员们,成功地带进了喜剧的语境。
芭蕾喜剧《蝙蝠》中文版的诞生,让中芭又多了一台保留剧目,让中国观众得以感受到别样芭蕾。中国芭蕾舞演员在保持一流技术水准的同时,其表演与人物塑造的能力也正日臻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