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圖
聶 難
農歷五月初五是一年一度的端午節。盡管端午習俗在全國各地幾乎一樣,但節日本身給人的感受卻不盡相同。在作家筆下,端午節更是別有一番意趣和情調。
沈從文的端午節是最浪漫的。在《端午日》一文裡,沈從文生動地描寫了湘西過端午節的熱鬧場面:“當地婦女、小孩子,莫不穿了新衣,額角上用雄黃蘸酒畫了個‘王’字。”而賽龍舟最值得書寫:“把飯吃過后,在城裡住家的,莫不倒鎖了門,全家出城到河邊看劃船。河街有熟人的,可到河街吊腳樓門口邊看,不然就站在稅關門口與各個碼頭上看。”龍舟競渡尤為熱鬧:“擂鼓打鑼的,多坐在船隻的中部,船一劃動便即刻??當當把鑼鼓很單純地敲打起來,為劃槳水手調理下槳節拍。一船快慢既不得不靠鼓聲,故每當兩船競賽到劇烈時,鼓聲如雷鳴,加上兩岸人吶喊助威,便使人想起梁紅玉老鸛河時水戰擂鼓的種種情形。”
女作家林海音的端午纏粽子是最富童趣的。她在《我的童玩》中講述了幼時用絲線纏粽子的游戲。用絲線纏粽子,是舊時北方小姑娘用女紅材料做的有季節性的玩具。先用硬紙做一個粽子形,然后用各色絲絨線纏繞下去。“配色最使我快樂,我隨心所欲地配各種顏色。粽子纏好后,下面做上穗子,也許穿上幾顆珠子,全憑自己的安排。纏粽子是在端午節前很多天就開始了,到了端午節早已做好,有的送人,有的自己留著挂吊起來。同時做的還有香包,用小塊紅布剪成葫蘆形、菱形、方形,縫成小包,裡面裝些香料。穿起來加一個小小的粽子,挂在衣服上,走來走去,美不唧唧的。”這樣的端午節,充滿了無限的樂趣。
汪曾祺的端午鴨蛋是最有滋味的。他在《端午的鴨蛋》裡對家鄉鴨蛋的喜愛滿溢字裡行間:“我走的地方不少,所食鴨蛋多矣,但和我家鄉的完全不能相比!”故鄉的鴨蛋還勾起了先生對兒時生活的懷念,“孩子吃鴨蛋是很小心的,除了敲去空頭,不把蛋殼碰破。蛋黃蛋白吃光了,用清水把鴨蛋裡面洗淨,晚上捉了螢火虫來,裝在蛋殼裡,空頭的地方糊一層薄紙。螢火虫在鴨蛋殼裡一閃一閃地亮,好看極了!”具體到“端午的鴨蛋”,汪曾祺更是記憶深刻:“端午節,我們那裡的孩子興挂‘鴨蛋絡子’。頭一天,就由姑姑或姐姐用彩色絲線打好了絡子。端午一早,鴨蛋煮熟了,由孩子自己去挑!挑好了,裝在絡子裡,挂在大襟的紐扣上。這有什麼好看呢?然而它是孩子心愛的飾物。鴨蛋絡子挂了半天,什麼時候孩子一高興,就把絡子裡的鴨蛋掏出來,吃了。”
老舍的端午詩是最以苦為樂的。抗戰初期,著名作家老舍在武漢主持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工作,武漢淪陷后,“文協”遷到重慶,在友人家過端午時他感慨萬千,寫下《七律·端午》:“端午偏逢風雨狂,村童仍著舊衣裳。相邀情重攜蓑笠,敢為泥深戀草堂。有客同心當骨肉,無錢買酒賣文章。前年此會魚三尺,不似今朝豆味香。”淺顯易懂、以苦為樂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不能不使人肅然起敬。
可見,地域不同,處境各異,在作家筆下呈現出來的端午風情也異彩紛呈,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