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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非"厚讀"《金瓶梅》 新著《雪隱鷺鷥》將出版

盧羽華

2014年08月25日09:40    來源:深圳商報    手機看新聞

曾經的先鋒作家格非,在二十年裡一邊寫作,一邊扎進《金瓶梅》的故紙堆裡,他解讀這部“中國古代第一奇書”的新著《雪隱鷺鷥》已於本月下旬出版上市。

“雪隱鷺鷥飛始見,柳藏鸚鵡語方知”出自《金瓶梅》,“雪隱鷺鷥”的意象既喻指《金瓶梅》中深遠幽微的人情世態和歷史文化信息,也令其成了格非新書的標題。與以往諸人的評點不同,《雪隱鷺鷥》不僅僅從文學的角度,對原作進行觀察和剖析,更將其放置於十六世紀前后全球社會轉型和文化變革的背景中去考察﹔並聯系明代社會史和思想史脈絡,來解釋書中提出的問題和留下的疑問。

不要把《金瓶梅》讀“薄”了

格非最早對《金瓶梅》產生興趣,可以追溯到近30年前。當時在北京的一次聚會上,文學批評家朱偉說:“不管怎麼說,《金瓶梅》都要比《紅樓夢》好得多。”這一評價讓身為“紅迷”的格非備受刺激,回到上海,他迫不及待地將《金瓶梅》完整地讀了一遍。

這一讀讓格非對《金瓶梅》著了迷。他說:“那一次閱讀讓我深深感嘆《金瓶梅》描寫的精確性,這一點甚至好於《紅樓夢》。另外,《金瓶梅》在人物塑造上運用的筆法生動自然、活靈活現,讓我久久難以忘懷。”此后,格非開始收集《金瓶梅》的不同版本,一共收集了6種,放在家中和辦公室裡顯眼的位置,隨處可見、隨手可拿,每一次閱讀都有不同的感悟。他笑著透露:“有一次,我太太在家中另一個房間裡讀《金梅瓶》。過了一會兒,她眼淚汪汪地走出來。我問她:‘你怎麼了?’她回答說:‘西門慶死了。’”“西門慶這樣一個‘惡棍’,他的死卻能讓人流淚,可見作者在技法運用和情感表達上的卓越之處。而書中同樣留下了很多疑問,比如裡面從沒提及西門慶的身世,這也引起了我的好奇。”為此,格非翻閱資料、研讀明史,做了大量的筆記,最終集結成《雪隱鷺鷥》。

寫《雪隱鷺鷥》的另一個原因,則是讀者往往把《金瓶梅》視作情色小說,格非認為這是把《金瓶梅》給讀“薄”了。由於長期被禁,《金瓶梅》的名聲很大,但讀過的人卻並不多。格非回憶說,1987年他還在華東師范大學擔任助教時,《金瓶梅》還是禁書。有次學校通知,教師可以以研究為目的,申請購買《金瓶梅》,他立即申請買了一套。書拿到手后到處顯擺,兩個月后就失竊了,而其他物品絲毫未動,由此可見《金瓶梅》的吸引力。直到今天,《金瓶梅》的閱讀還局限在一個比較小的范圍,包括格非帶的中文系研究生,也有不少沒讀過該書。由此,格非希望《雪隱鷺鷥》能起到向公眾介紹並澄清《金瓶梅》特色的作用。

《金瓶梅》首提“真妄觀”

究竟該如何重新認識《金瓶梅》?格非認為,《金瓶梅》最大的魅力就是一點都不偽裝,不虛偽,用一種自然主義的筆法呈現世相,對人情世故毫不留情地揭露。在中國小說裡,《金瓶梅》第一次系統地把“真妄”這個問題提了出來,而這正是大時代的反映。格非介紹說,明代宰相張居正有一句名言,說一時的是,就是另外一時的非,今天的是就是明天的非。李贄也說過同樣的話,說在我們這個時代,如果還以孔子的是非為是非,會面臨什麼情況?就是所有人都偽裝,看著每個人都是善的,但每個人背地裡一塌糊涂。所以《金瓶梅》裡面沒有好人,因為作者看破了背后的這個偽。

格非說,自己讀《金瓶梅》一個深切的感受:在是非問題上面,簡單地來判斷善惡已經沒有意義了,先要回到“真”。真妄的價值高於善惡,先判斷真不真,然后再說好不好。因為時代有了這樣的思想,小說就相應地需要有新的結構,所以《金瓶梅》才會提出“真妄觀”。從更宏偉的歷史視角看,產生“真妄觀”的直接原因,是人性欲望的釋放﹔而欲望的釋放是伴隨著商業經濟的沖擊同時進行的,兩者其實是同一過程。

格非由此認為,中國大的思想和社會轉型的脈絡,是從明代開始的,到今天還沒有完成。所以看《金瓶梅》會不斷地聯想到今天,把《金瓶梅》筆下的人情世故和今天的人情世故做比較,會發現書中人的薄情、寡義、虛偽、功利性,在今天社會多有投影。這種時代之間的聯系性,是《金瓶梅》吸引格非,並驅使他寫下《雪隱鷺鷥》動力。

以隨筆例話小中見大

在寫作《雪隱鷺鷥》時,格非採取了例話體這種較為通俗的體裁,援引大量書中原話,小中見大地逐例分析。角度新穎、結構綿密,字裡行間處處閃爍著小說家的幽默和洞見。例如,格非用大量原書中敘述的經濟來往,判定西門慶為情商低財商高的“經濟型”人格,跳出了以往對西門慶“淫棍”、“惡霸”的定論,令人耳目一新。

這些例話的由來,大多是格非本人在讀《金瓶梅》時候產生的疑問。他舉了一個例子說,《金瓶梅》中經濟來往都是直接以白銀交付,粗略計算僅西門慶家經手的銀子就有十五至二十萬兩。但是明朝中國產銀極少,以往歷朝多以銅錢為流動貨幣,並且當時已出現了紙幣,為何書中卻僅使用白銀?是否當時的貨幣信用業已破產?帶著這樣的問題,格非翻閱史料,果然印証了這一猜想。

格非介紹說,從自己第一遍讀《金瓶梅》開始,就在做讀書筆記。十幾年間,《金瓶梅》讀了多遍,筆記也越做越厚,整理完之后構成了《雪隱鷺鷥》的大框架。之所以採用例話體,而沒有寫成嚴肅的學術論著,是想與不同層次的讀者都能展開交流。在格非看來,這樣寫作的難度甚至更大,尤其是卷二《思想與道德》部分寫得非常痛苦,因為要用簡單的話來探討非常“大”的話題,好在最終還是順利完成。格非說:“這樣寫作的目的,就是讓沒看過《金瓶梅》的人,也能看得懂﹔同時,也希望看了《雪隱鷺鷥》的讀者,產生興趣去閱讀原著。當然,我也非常歡迎並希望研究者和專家提出批評意見、進行學術探討。”

(責編:易瀟、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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