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離婚律師》："完美"的主演 腦殘的配角

　　《離婚律師》劇照

　　李爍

　　盡管《古劍奇譚》讓少男少女魂牽夢縈、《衛子夫》引發歷史迷們哀嚎遍野，今夏最具社會影響力的電視劇仍當屬《離婚律師》。古裝劇專攻網絡文學、偶像言情，歷史劇也棄了節操、把正史改成言情路子，隻剩下都市劇挑起大梁、聊聊真實人生。被業界視為年度“劇王”的《離婚律師》以國產都市劇少見的1.3億元巨額投資，將律政風雲、民生矛盾、婚戀糾葛、職場爭斗、家庭倫理、都市時尚等大都市的熱門戲劇元素熔於一爐，也將不同收視喜好的觀眾聚攏到一起。該劇在八月首播期間穩居收視冠軍，近日又第二輪熱播。依托於職業劇的基本架構，《離婚律師》中的多線敘事比傳統情感劇多了幾分大氣，自信獨立的主人公及其精彩人生也掙脫了情感劇的居委會大媽價值觀，讓守望國產劇的劇迷們眼前一亮。

　　中國的都市劇集中於情感生活類內容題材，雖說情愛主題百看不厭，但如何既貼近生活又不流於俗套卻是個難題，為經典主題注入新鮮劇情也著實是個辛苦的技術活兒，編劇六六就曾為寫《心術》“潛伏”醫院近兩年。《離婚律師》也宣稱擁有強大的法律顧問后援團，前期創作向婚姻專家、知名律師調研真實案例，拍攝過程中又不斷咨詢法官和律師，力求每場法庭戲盡可能專業。先不論實際效果，至少創新和誠意是當前國產劇最需要的。專打離婚官司的律師這一創意其實並非新梗，早在2004年和2005年，日本就拍攝了《離婚女律師》第一部和第二部，香港和歐美的律政劇也已風靡多年。在離婚現象日益普遍、離婚率逐年升高的今天，選擇“離婚律師”這一職業群體的視角來關懷當代民生，借由一個個看似奇葩實則典型的離婚案件來探索中國人的婚戀生活現狀，仍然體現了主創者拓展新題材的眼光和勇氣。而堆積個案既便於擴充劇情也利於豐富劇情，比起一條愛情線注水撐到四十集，顯然是更聰明的做法，至少前三十集都在劇情積極發展之下基本保持了美劇范兒的強勁節奏。

　　離婚話題涉及人性的復雜面和生活的陰暗面，導演楊文軍卻選擇輕喜劇風格來緩解沉重基調，傳遞正義溫暖、珍惜眼前的正能量。離婚案件大多涉及經濟利益糾紛，劇中從情感出發，引導人們相互寬容與諒解。編劇陳彤在與律師打交道的寫作過程中也發現，越優秀的律師越重視情感，無情的法律會刺痛人心，律師的人文情懷則會感動人心。因此，面對事業發達、中年出軌的丈夫董大海，被騙離婚的妻子苗錦繡一再泣訴自己不要錢、隻要人，這份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痴心與純真讓一場離婚典禮煽情卻不矯情，讓羅鸝流淚領悟身為離婚律師的道德使命，也讓池海東甘願放棄百萬酬勞、成全破鏡重圓的幸福，或許也感動著現實中眾多相似處境的婚姻。

　　但事實上，除了新辟的這一律政題材之外，《離婚律師》就與律政二字沒太大關系了，這只是一部由離婚案件串聯起來的、主角從事律師職業的都市情感劇，劇情核心是情感與生活。法庭上的唇槍舌戰、法庭下的協商取証都是圍繞情感與生活的插曲，看似主打法律秩序，實則主打情暖人間。代表男女兩性立場的兩位離婚律師池海東和羅鸝被塑造成了完美無缺的人物，兩人身邊的一眾配角則大多被打上“腦殘”標簽。不知是編劇原意還是主演自行改戲，池海東好好先生的軟萌個性對於“無敗訴記錄”的行業翹楚身份實在缺少說服力，羅鸝率性強勢的女王氣場儼然又是一位披荊斬棘、專幫弱者討公道的女俠，看來，劇中角色是幫兩位主演強化了帥大叔和瀟洒女的自身熒幕形象。而池海東的前妻焦艷艷起初只是頭腦簡單、脫離社會的花瓶形象，卻在婚禮上謊稱被前夫強暴，遭觀眾群起攻之﹔羅鸝的好閨蜜湯美玉在察覺丈夫不忠后無端猜忌、惡語中傷羅鸝，其夫曹乾坤背叛家庭在先，卻迫於門第懸殊的壓力拋妻棄子離家出走。池海東的助理潘小剛起初也是勤懇好青年，全劇后半段突然變身無惡不作之徒，這些腹黑轉變都有些令人費解，卻共同襯托起兩位天使般寬宏可愛的優秀律師，都市劇就這樣被明星主演承包了。

　　在豪華別墅、香車美女、CBD寫字樓、一場戲一套大牌造型等都市視覺沖擊下，“夫妻一方出軌就淨身出戶”、“分居兩年就自動離婚”等法律細節完全禁不起專業推敲，被告的代理律師竟在原告住處安排晚餐、與異性對方當事人私下親密接觸也是行業大忌，這些劇情都讓電視前的律師觀眾們啼笑皆非。等到羅鸝媽媽李春華一登場，觀眾隻好直接把該劇當家庭倫理劇看了。所幸老兩口的生活戲溫馨熱鬧，讓跟不上青年精英耍嘴皮子的老年觀眾也能欣賞老年活寶耍嘴皮子。“金牌調解員”李春華為羅鸝冰冷理性的法律思維注入了溫暖鮮活的人情味，讓干練拉風的職業劇自然過渡為有中國特色的情感生活劇，老中青三代人在不同處境中表達著各自對婚姻和人生的愛與困惑。隻不過，若想表現真實可感的生活，恐怕還需更多鮮明立體的配角，這才是少注水、不狗血的有力保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