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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聖陶寫日記習慣從未間斷 住院時由秘書代寫

吳泰昌

2014年10月31日09:31    來源:文匯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葉聖陶寫日記習慣從未間斷 住院時由秘書代寫

  葉聖陶有寫日記的習慣,聽至善說,從少年時期開始寫,幾乎沒有間斷過。晚年最后的歲月,他經常住醫院,每天的日記常由他的大孫媳兼秘書兀真代寫,再念給他聽,有需要改正或補充的,兀真會照葉老的意思辦。

  葉老的日記保存得較齊全。聽至善說,抗戰時期流離不定,丟失了少量時期的日記。他笑著說,父親自小就喜愛李叔同的書法,他少年時期的日記有些段落是學李叔同字體寫的。他一直說要找幾頁給我看,遺憾未能如願。

  但也有如願的時候。葉老和至善曾說有時間讓我看看他們家收藏的相片冊,好多本,葉老還在照片邊寫了題記,字少的寫在相片邊或翻面,寫的多的則用張小紙條寫好貼在照片旁。葉老說,相片多,整理起來很花時間和精力,特別是一些老照片,年代久遠發黃了,相片中的人都要仔細辨認。葉老說,“文革”期間,他賦閑在家,沒有被打倒,不需要上班管事了,才有時間和家裡人在一起,除上公園逛街,不少時間用來整理相片冊,孫子們自己也有相冊,有時葉老也在他們的相冊上寫點題記。1984年1月5日,我大飽了眼福,看了葉老家的十幾冊相片冊,大約看了近一個上午。葉老在當天的日記中寫著:“一月五日 星期四 吳泰昌來,欲看余之相片冊。兀真一一取出俾觀之。余貼相片於簿並附小記,始於1969年至美住醫院割腫瘤之時,至今已有十六冊,頗值得一看矣。小記用墨筆書寫,尚工整。近年不能用毛筆,改用鋼筆,字亦潦草不足觀矣。”真“值得一看”,是一部生動形象的現代文化史側影。

  至於日記,葉老說:會給你看部分,但要等我整理出來。原因很簡單,我原先寫日記,不是為了公開出版的,所以記事,自己能想起來的就簡約,談的內容一般是不記的,有些覺得很熟的人和事不記或少記,人的名稱、身份等因為自己一看就知道也就少寫了。

  葉老在《日記三抄》中說:“日記本來是隻備自己查考的(其實也未必查考),所以記個大略就夠了,來龍去脈自己心裡有數,用不著多寫﹔提到熟人,更用不著注明性別、籍貫、年齡、身份和相互關系等等……我主張公開發表的文字必須用普通話寫,寫日記不避文言,因為日記本來不打算給別人看,用文言卻可以少寫幾個字。現在把這樣半文不白的文字發表在刊物上,我總覺得有點兒不負責任。無奈《大地》已經刊登了預告,不容我再猶豫了。把文字通體改一遍,當然辦不到﹔把提到的人和事都加上注,也辦不到:隻好敬請讀者原諒了。”

  葉老本不想發表《內蒙日記》。1981年《收獲》雜志負責人吳強請我代向葉聖老為《收獲》求稿,他說,新作或未曾發表過的舊作都好,懇請葉老支持一下《收獲》。編輯李小林也寫信約請葉老。我將吳強的這個意思轉告了葉老,也同至善、至誠說了。至善說:新寫的合適《收獲》的,一時還沒有,過去的東西,二十年前到內蒙去了五十多天,父親有日記,平日他不主張發表,是否動員他一下。我和至誠一起動員父親刊布有關內蒙的日記,他原先的主意才有點鬆動。葉老在當年寫的日記中記載:“吳泰昌、至誠又慫恿余刊布六一年訪內蒙之日記。下午至誠翻出日記本,開始抄之。“六月二日,星期二 今日專看至誠所抄余之內蒙游記,共看卅九紙,看時稍修改其字句。”“六月十一日,星期四 今日看完至誠所抄之日記。擬名曰《內蒙日記》,交與上海之《收獲》刊載。此事創意者為吳泰昌,而至善至誠皆贊同之。”葉聖陶《內蒙日記》於1981年第6期《收獲》發表。葉老在發表《內蒙日記》時,在卷首寫了一段話,他說,“這次訪問旅行同去的有二十多人,老舍、梁思成、吳組緗、曹禺、端木蕻良都是老朋友,還有畫家、攝影家、作曲家、歌唱家、舞蹈家等等。”葉老說,重讀這五十多天的日記,重溫二十年前的這次訪問旅行,事事處處都值得懷念。“首先值得懷念的當然是人”,內蒙的文化局長布赫,他一直陪伴我們,給我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同去的人朝夕共處將近兩個月。“尤其是老舍,我跟他在一塊兒起居,聽他那幽默風趣的談吐,咀嚼他那獨到的引人深思的見解,真可以說是一種無比的享受。旅行結束的時候還相約有朝一日再結伴同游,可惜那樣歡快的日子永遠不會再有了。”葉老說,這次是他和好友老舍在一起談得最多最難忘的一次,可以說,是一生中他倆最后一次暢談了。

  葉老說:值得懷念的還有內蒙這個地方,森林、草原、河流、湖泊,境界異常開闊﹔林業、牧業、農業、工業、礦業,又色色俱全。我們到過內蒙東部和西部的好些地方,就我個人而言,較之其他省區為多。在日記裡看到每一個地名,我總要想,不知道那個地方現在怎麼樣了。身體漸衰,視聽不便,再去訪問大概是不可能了,隻希望每天早晨聽廣播裡的新聞,常能聽到從內蒙傳來的叫人興奮快慰的好消息。葉老與作家同行更愉快相處,如“天如圓幕四垂,其色淡藍,綴以白雲。一江平鋪,兩岸直長,為天與江之界線。眺望寬廣,至感空闊。老舍時作趣語,令人解頤。此樂殊可珍也。”也不時交流一下對作品的看法。他對曹禺的幾部新寫的劇本,有些不同的看法,當面直言相告。如,7月29日的日記載:“讀曹禺新作《膽劍篇》,匆匆完畢,晚食時與曹禺談余之所見。此劇寫越王臥薪嘗膽故事,分五幕,余覺諸幕不集中,似未能凝集而表現一個總的精神。此劇對話頗有譯古語為今語之處,一個角色說話,雜出此類語句與純粹之現代語,似不調和。余謂曹禺前作《雷雨》《日出》,皆以對話見長,有若干段令人百讀不厭,而此作中無之。余又舉出有關古代文物之數點,謂可商之於博物院,期其無背於歷史。尚有語言方面之小疵,緩日再與商談雲。”葉老7月31日又同曹禺繼續談,“眺望之余,為曹禺說其劇作中語言方面之疏漏。彼一一記之。組緗、老舍聽余所說,時表同意。”

  《內蒙日記》在《收獲》上發表后,據至善說,反應良好,收到不少信,讀者希望能看到有更多葉老的日記發表,說葉老的日記文學性、資料性熔於一爐,好讀。

  1980年至1981年,葉老整理發表了三部分日記,一是《東歸江行日記》(1945年12月25日—1946年2月9日),“記的是從重慶到上海的長江航行”﹔二是《北上日記》(1949年1月7日—3月25日),“記的是繞道香港到達山東解放區之行”﹔三是《內蒙日記》(1961年7月29日—9月2日,9月5日—9月23日),“記的是在內蒙訪問旅行的所見所聞所感所想”。

  這三種日記都不長,廣東花城出版社曾將這三部分日記合起來出版,名葉聖陶《日記三抄》。葉老逝世后,《葉聖陶集》陸續出版,其中有日記卷。據悉,葉聖陶的全部日記將由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吳泰昌

(責編:陳苑、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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