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歲老兵憶白求恩：醫術高明 但脾氣也大(圖)

　　張進

　　□記者朱長振文圖

　　老兵檔案

　　姓名：張進年齡：92歲

　　籍貫：河北省行唐縣東正村

　　從軍經歷：1938年1月加入晉察冀軍區五支隊（原平西學生軍）歷任勤務兵、政治指導員、連長、營長、團參謀長、團長、師長，河南省軍區司令部顧問等職。1983年7月離職休養，副軍職待遇。

　　所獲榮譽：榮立大功二次，曾榮獲三級獨立自由勛章、三級解放勛章、獨立功勛榮譽章、朝鮮三級國旗勛章。

　　老兵口述

　　白求恩醫術高明，但脾氣也大

　　我叫張進，1923年出生在河北省行唐縣東正村一個貧農家庭。10歲起在本村小學讀書兩年半，后因家境貧寒而輟學，隨父兄在家干雜活。

　　1938年1月，晉察冀軍區五支隊（原平西學生軍）進駐我村，我當即參軍給一縱隊長紀亭榭當勤務兵。3月，在河北省淶源縣二道河子伏擊日軍輸送隊，殲敵300余人，五支隊傷亡500余人。在戰斗中，紀縱隊長負傷，我和警衛員張勇、衛生員呂志、馬夫王立彬護送紀縱隊長經阜平縣到五台山的晉察冀軍區醫院療傷。

　　適逢國際友人白求恩大夫來軍區，我們幾個被抽去白求恩大夫的住地金剛寺大廟，為其打掃衛生、燒開水等。白大夫醫術高明，但脾氣也大，無論傷員官職大小，隻要是他負責診治的，都要聽他的話，不然就要發脾氣，白大夫發起脾氣來特別凶，大家都怕他。但大家也都很尊重他，他也很喜歡和我們這些小戰士開玩笑，他個子高，穿一身八路軍的軍裝，也會說幾句簡單的中文，有時見到我還會摸摸我的頭喊幾句“小鬼”，其間軍區聶榮臻司令員還有其他軍區領導都輪流來看望了白大夫。

　　為了培養我，紀縱隊長特意送我到團訓隊學習，1938年10月，經韓玉德、鄭歷二人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

　　戰火中，護送日本小女孩到聶榮臻指揮所

　　1940年7月，一分區司令員楊成武率三團南下參加百團大戰。8月，三團受命攻打井陘煤礦，一營攻打車站和新礦，三營打老礦，二營向石家庄方向增援，我隨一連圍攻車站東北山上碉堡，在戰友們的掩護下，我爬到距敵碉堡五六十米處，用剛學會的幾句日語勸敵人投降，這幾句日語我一輩子都忘不掉，我現在給你們喊幾句聽聽，但你們也聽不懂，翻譯過來就是‘繳槍不殺，優待俘虜’。

　　當我拿著紙話筒喊得正起勁時，團部通訊員上來要我速回團部，團政委王建中對我說，二連在車站平房內敵人尸體中救出兩個小孩，速送小孩到聶司令員指揮部，現派三個偵察員隨你一塊兒去。我問清了到聶總部的方向，抱起負傷的小女孩，偵察員拉著大點的小女孩出發了。

　　我們向西走了三四裡路，來到了一個村庄前，這時負傷的小女孩哭鬧不止，我們十分著急，看見民工正在捆綁擔架運送傷員，有家門口站著一婦女正在給小孩喂奶，我急忙上前求她給哭鬧的小女孩喂幾口奶水，那婦女一看是個日本小女孩，就氣憤地說：“日本鬼子整天糟蹋百姓，你不把這兩個日本崽子掐死，還讓我喂奶，沒門！”我耐心地向她解釋，周圍的民工也幫忙一起勸說她，這位婦女終於給我抱著的那個日本孩子喂了幾口奶。

　　等小女孩不哭了，我們繼續向西北出發，走了五六裡，來到了聶榮臻指揮所，把兩個孩子交給了敵工部，要了收條就原路返回了部隊。

　　后來我聽說，聶司令員寫信把兩個孩子交給了附近的一個日軍據點。

　　1976年，中日友協送大點的女孩來京拜訪聶司令員，她委托中日友好協會的同志到鄭州來看望我，我在干休所見到了中日友協的同志，他們告訴我，我抱著的那個小點的女孩，因為傷勢嚴重，再加上營養不良，沒搶救過來，最后死在了石家庄日軍陸軍醫院了。那個大點的女孩叫美穗子，現在已長大成人，經常來中國，在中日友誼方面做出不少工作。

　　老兵現狀

　　見到坐在輪椅上的張進老人時，記者感覺可能無法與這位頭發花白的老人交談了。沒想到，記者一開口提問，老人不緊不慢地開始講述起來，從參軍到負傷，從見到白求恩再到護送日本小女孩，時間地點人物，有條有理。

　　老人的保姆告訴記者，老人現在與兒子、兒媳一起生活，平時喜歡讀書看報，沒事還能寫寫畫畫，飲食也很有規律，“喜歡到外面轉，剛回來就又喊著要出去，一整天都得推著他在大街上看熱鬧”，保姆說。

　　結束採訪時，他對圍在身邊的記者說，“現在的幸福生活來之不易，我們不能忘記這段屈辱的歷史，更不能忘記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雄，要讓更多人了解、銘記這段艱苦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