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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李小可:顛覆傳統國畫 “以滿求空”不留白

2013年07月22日16:02    來源:羊城晚報    手機看新聞

《夏》

羊城晚報記者 何晶

  李小可:

  1944年生於四川重慶,2歲時隨父母遷居北京。1962年應征入伍,1968-1977年復員分配至北京內燃機總廠鍛工車間,其間堅持美術宣傳創作。李小可自1973年開始隨父李可染學習山水。

  代表作有《藏跡》系列、《水墨家園》系列等。現為國家一級美術師,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北京畫院藝委會主任,李可染藝術基金會理事長。

  “水墨家園——李小可作品展”7月19日在廣東美術館開幕,共展出畫家近年創作的99幅作品,著重展現了北京、西藏、黃山的三個主題以及遍訪大自然的大量寫生作品。

  出現在羊城晚報記者面前的李小可,年已七旬卻全無老態,中氣十足,既有著北京人侃侃道來的健談,又有著大師后人境界開闊的視野,並沉澱出歷經各種險境后的淡然。畫家的手上,還烙印著五月時在泰山寫生晒傷脫皮的痕跡,他隻笑著說,這些體驗是人生當中最艱險也是最精彩難忘的。“一生真的很短,沒有明天,沒有以后,不能放過自己,從今天就要抓緊。”

  探 險

  三十余次去西藏四上喜馬拉雅山

  李小可曾到達黃河、長江的源頭以及青海、西藏等地進行採風,這對他日后的創作風格和個人體悟都有深遠影響。1988年,因為一個機緣巧合,攝影家鄭雲峰來拜訪李可染先生,說自己要到黃河源頭去攝影和寫生,請老人家書寫“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詩句,並交他刻成碑帶到那兒去,同時也邀李小可一同前往。李小可雖然當時並沒有類似的經歷,但一是因為覺得黃河源頭是海拔很高的極地,是人生的一大挑戰,另一個原因是認為對藝術創作來講,要有自己獨特的藝術表達,就必須對生活和自然有特殊的感受,因此欣然應允了。

  回憶起前往長江、黃河源頭的藏區,在高寒、高海拔的雪山和冰川中徒步的經歷,李小可形容那就像是在月球的探險,周遭一點人煙都沒有,是連?牛都不願意行走的艱難路途。他們在徒步過程中曾遭遇過暴風雪,一夜間將馱運所有行李的?牛都吹散了,因此還花上很多功夫尋回?牛。他也曾在行程中感冒咯血,若惡化成肺氣腫則有生命危險,但是距離就醫的地方還有幾天的路途,因此他不斷地嗅聞那裡土壤裡帶來的地氣,希望適應環境、以堅強來戰勝疾病。

  在藏區極地,李小可看到了一望無際、純淨的、沒有被打擾的雪山和冰川,讓他感覺到了自己在自然中所處的位置,體會到自己與?牛、動物們是相互依存的關系,不再過分自我膨脹。而在李小可的形容下,這種特殊環境所鑄造的人和文化,帶有一種現代社會所缺乏的真切感和觸摸感,充滿和自然環境抗衡的力量,給人一種震撼。

  此后,李小可先后前往西藏三十余次,去過喜馬拉雅山四次,最近的一次是今年的三月份。李小可說,震撼帶來追溯感,“我在藏民身上看到人最本源的朴實的東西,那是一種超物質的追求。”他在2011年創作的版畫《他們》,便是源於採風時在布達拉宮遇到的幾十位朝聖者,從四川一路磕長頭,歷時六個月,歷經兩千多公裡來到這裡。他們多是年輕的牧民男女,身上帶著一個像圍裙似的磕頭板,雖然長期在地上磨損已然有多處破洞,但他們有堅定的目光,表情充滿著希望,給了李小可很大的震撼。

  革 新

  以學為進以滿求空“重表現”

  在李小可眼中,對水墨這種傳統繪畫形式的傳承絕不是將前人的東西照搬,學習、臨摹也只是一個經驗。作為當代化的藝術家,他真正要解決的是如何把傳統和個人聯系起來,既保留傳統文化特征,又賦予一種個人和時代的風格表現。正如他的父親李可染提出的“可貴者膽、所要者魂”,藝術家最可貴之處是在敢於創新,最精要之處在於作品要凝聚創作者的精神感受。

  秉承父親的精神,李小可提出了“學步”、“悟道”、“以學為進”的藝術堅持,去探索和思考對於藝術家而言最難的一步:如何將生活的感悟和傳統的承繼,轉換成自己獨特的繪畫語言,找尋到新的可能性。“學步包括對傳統、生活的學習,但是光學不行,還要通過‘步’,也就是實踐,來達到表現的轉換,變成一種語言﹔另外一個是悟道,就是還需要有內在邏輯,形成自己語言的規律。這兩部分不管是對傳統的研究還是對時代的感悟都是我會追尋一生的。”

  李小可傾注了自己對故土許多感情繪制而成“北京系列”畫作,諸如《宮牆》、《屋》、《牆外春風》等作品,都運用了“以滿求空”這一顛覆國畫傳統“留白”理念的形式,引起很多討論。但他認為這是基於自己的體驗和表現,保留了對傳統文化和精神的追溯后,個人審美選擇和視覺語言的一種嘗試。“一磚一瓦地勾勒出北京的宮牆,壘起來的感覺有一種美,更有一種宗教感。因為宮牆既有視覺性,但同時也代表著那個時代皇家要表現它的威嚴和權威的森嚴感,我畫面的這種滿,實際上是帶有生命力的飽滿的力量。”

  李小可的《水墨家園》,則用長卷的方式鳥瞰整個北京城的屋宇街道。他也並未選擇留白的處理,而是將房子仔細地勾畫出,密密麻麻地堆砌起來。“我大可以留一塊空白,作為天空或者畫幾隻鴿子,或者處理得前實后虛,這樣其實還能少畫點,更省事。但實際上我就是想用重復,用繪畫的飽滿和壓迫感來強化北京古老房屋帶來的意境所造成的力量。畫三兩個房子固然可以很精細,但與連接起這些房子所帶來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就如一裡地的長城和萬裡長城的區別”。

  他提出的一個觀點叫“重表現”,意即藝術實際上是源於感動的一種表述,隻有自己被深深打動,才有可能去感動別人。因此李小可並沒有完全套用傳統中程式化的東西,而是重於表現他本心裡想表現的東西。傳統的中國畫可能大多會帶有一種文人的飄逸、冷清、空靈,給人與世隔絕、世外桃源般的距離感,但是李小可會給他的畫注入一種生命力。就像他提及的作品《夏》,畫面帶有一點抽象,顏色帶有一些潑彩,還有李可染的技法中光感的東西。在一片綠蔭遮蔽的大樹下,一輛三輪車駛來,表現的是老北京東交民巷一幅很寧靜的圖景,“這幅畫面中有一種打破距離的親切感”。

  父親教我“實者慧”

  羊城晚報:您走上繪畫的道路就是因為家庭的因素嗎?

  李小可:我本身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但同時也比較敏感,其實走上這條道路帶有一定的宿命,因為畢竟身在這個環境和家庭中。但我其實中間曾經當過兵、當過工人,1979年才進入北京畫院。“文革”以后我父親要重新進行寫生,畫一批新畫,因此我從工廠調出來擔任父親的助手,一個是照顧當時已70歲高齡的父親,一個也是重新恢復我的藝術創作道路。在這個契機下,我慢慢正式走上了藝術道路。

  羊城晚報:作為大師的后人壓力一定不小?

  李小可:是的,作為后人,我有很大的負擔和壓力:人們會一直拿你的畫作與父輩相比,所以要努力走出這個巨大光環的陰影﹔此外,作為他的兒子,也要責無旁貸地為他做很多服務,出版、照相、聯絡,這些都是由我打理,花費大量的時間。在我父親過世以后,我還承擔了歷次的展覽、出版,基金會,每一個活動背后都有無數心血的付出。

  而如何能夠顯現自己的價值?我隻能加倍地努力。因為除去當了六年的兵、十年的工人,再扣掉為父輩服務的時間,我自己留下的時間並不多,所以不允許絲毫鬆懈。前年在西藏的樹林,看到滿地漂亮的黃葉時,我就有一種感慨:如果活一百歲,看秋天也隻有一百次,但有幾個人能看一百次?一生真的很短,今天不做這件事,有可能以后就沒機會重來了,所以不能放過自己,從當下抓緊。

  羊城晚報:藝術態度上您受父親的影響大嗎?

  李小可:我父親晚年有一個印章,是他經常寫的“實者慧”三個字。就是說,作為藝術家,要秉持真實的態度、不浮躁,這對我影響很大。一個是你對自己要實事求是﹔第二是對別人,既不能老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也不是隻有人家才有成功,也要務實﹔第三是對客觀萬物,你隻有能夠把握藝術的規律,才會比較自如地表現。

  我父親還常說,“千難一易”,你沒有千難的過程,就沒有一易的結果。一個藝術家的成功是靠條件的不斷積蓄,有很多步驟,就像一個網球運動員,要從發球、接球開始,不停地把基本技能深化熟練,最后才能達到自由狀態。

  羊城晚報:你們父子二人對廣東有什麼樣的印象呢?

  李小可:父親在廣東有過兩年的創作時間,這段時間對他后來藝術風格的轉換也起到了重要作用,他在此期間結識了許多藝術大家,包括關山月、林墉、紅線女等。父親對中國的地方戲很有感情,粵劇是廣東的地域文化符號,聲音一出來就能感受到廣州的意境。無論從我父親還是我這一代,跟廣州都是有緣分和情感的。

  在我看來,廣東是一個既保有自身地域文化傳統,又開放、包容性強的地方。我來廣州,炎熱的夏天,珠江邊上大榕樹下很多賣水果的小攤,以及老房子的陽台挂著的衣服,都有廣州人居住的地域符號。廣州人有一種很實的品質,對生活並不虛張聲勢的感覺。

  巧的是去年廣州藝博會開幕的時候,紅線女就坐在我旁邊。當時屏幕有我的一幅很大的黃山作品。她很感興趣,覺得畫得很有氣勢,但是對中國畫的寫意性、留白、虛實的處理她也有自己的看法。

  李可染(1907—1989)

  現代畫家。江蘇徐州人。自幼習畫,早年先后入上海美專、國立西湖藝術院學習。1946年任教於北平藝專。1956年為變革山水畫,行程數萬裡旅行寫生。其山水畫早年取法八大,筆致簡率酣暢,后從齊白石習畫,用筆趨於凝練,又從黃賓虹處學得積墨法。代表作有《漓江勝境圖》、《萬山紅遍》、《井岡山》等。

(來源:羊城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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