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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點世界美術史繞不過去的瘋子們(圖)

董惠賢

2014年10月10日08:43    來源:北京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世界美術史繞不過去的瘋子們

  《卡爾約翰大街的夜晚》愛德華·蒙克

  《橙、紅、黃》馬克·羅斯科

  《吶喊》愛德華·蒙克

  《病孩》愛德華·蒙克

  《自畫像》梵·高

  10月10日,世界精神衛生日。每到這一天,世界各地都會准備豐富多彩的活動,包括宣傳、拍攝促進精神健康的錄像片、開設24小時服務的心理支持熱線、播放專題片等等。今天,北青藝評分別邀請電影、美術、文學等不同領域的作者,分別談談藝術與精神的那些事兒。

  翻開藝術史,總有一些繞不過去的偉大名字與精神疾患相關。在我們談論這些名字時,一個問題總是無解:究竟是藝術導致了藝術家的精神出離,還是精神問題成就了他們的藝術?當我們看一幅畫或讀一本書或欣賞一部電影,實際上是觀看創作者的精神世界並試著觸碰其靈魂,正是因為有了那些與眾不同的靈魂,才能有令人驚訝的藝術作品。

  關於死亡與精神層面的探討,當把這個議題上升到一個高度的時候,人人皆為唯心主義,而唯心主義最大的群體便是上帝的教徒們與擁護藝術的信徒們。事實而言,上帝是立體的藝術家,而藝術家則是平面的上帝,然而永遠有這麼一群不瘋魔不成活的藝術家,要做立體的上帝,將全部的生命賭於迷幻的記憶中,於是,痴了,瘋了,而后驚世才華成就了他們身后之名。

  蒙克

  瘋了之后 終於明亮

  世界上有這麼兩種人,一種人享受生活的樂趣記錄生活的點點滴滴,拿出來與世人共分享,隸屬於小清新美學,泛濫於市場,他們算是商業社會的寵兒,歸類於美學,卻被藝術摒棄﹔另一種人,直面慘淡的人生,對於世界敏感多疑,厭世,濫情或是愛無能,像是這個世界的棄兒,不如說,是他們將這個世界拋在身后。

  “作畫對我來說是一種?病,一種酩酊。?病,使我不至於意志消沉,酩酊,正是我渴望的。”愛德華·蒙克如是說,然后創作了《卡爾約翰大街的夜晚》。他又說:“我要表現在晴朗的春裡令人興奮的節慶氣氛。”前后話語完全矛盾沖突,但若看過他的《卡爾約翰大街的夜晚》,便不會因為這種看似矛盾的話語想要掌嘴。畫中扭曲的人臉,焦慮橫行,模糊的曲線,被放棄的邊緣,一切都展現出了他痛徹入骨的幽默感。他曾說:“從我腐爛的軀體將會長出鮮花,我將在花叢中得到永恆。”凌厲直白,觸目驚心。這位一身頹靡戾氣的北歐畫者寫出了愛倫·坡式的話語,無關風月,隻有袒露生命、直面死亡。

  按照弗洛伊德的觀點,成年后人的行為舉止往往和幼年的經歷有很大關系。愛德華·蒙克,他的生命便是在親人的相繼離世中度過的,幼年喪母,跟隨患有精神疾病、酗酒的父親生活,十六歲喪父,后喪姐。人們時常說,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便會為你開一扇窗,也曾有人笑談,上帝為你關了一扇窗,也會順便幫你把門鎖上。后者對於蒙克的前半段生命來說,應該更為貼切。關於繪畫的天賦,那便是符合前者的。

  在蒙克深受印象派與偶像馬奈的影響之后,加入“波西米亞風格”組織,二十歲,他開始學習弗洛伊德,從童年解剖自己的內心,於是他在早年創作階段便創作了一幅作品《病孩》,觀者若仔細看這幅畫不難發現畫中充滿了蒙克對於生命的無限糾結。他不止一次創作這幅畫,無數次涂改無數次填補,畫中棕色頭發的女孩躺在病床上,病懨懨蒼白的臉無法看清五官,房間內大塊的墨綠色與黑色交織,陰郁的房間充滿著令人窒息的憂郁,身邊的女人無力地靠在床邊,世間最能打動人的無非是悲劇。

  有些觀點認為孩童的創造力遠遠大於成年人,這問題在藝術領域尤為突出。當人類還是孩童的時候,他們會沒有“規則性”地去直視這個世界,草地是綠色的,天空是藍色的,但是在孩童還沒有被教導之前,他們不知道“綠”、“藍”為何物。所以他們會更加認真地去觀察這個世界,更加純粹,他們的繪畫中,也許草地就是黃色綠色相間,草地中有墨綠,有翠綠,甚至有果綠。天空不同的部分也會有不同的顏色。而往往這個時候,大人們會覺得幼稚,為何會有如此七彩的天空,卻沒有想過自己已經多久沒有去觀察天空了。回頭看看,沈復的《浮生六記》中“余憶童稚時,能張目對日,明察秋毫”,多麼富有哲思與滿滿的懷念。所以印象派的流行與不朽是符合藝術發展的﹔然后后印象派出來了,梵·高再一次引發了流行﹔然后表現主義的蒙克出來了,他說:自然不只是你用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它還包括用靈魂才能看到的內在圖像。所以我將不再畫那些室內讀報紙的男人和織毛衣的女人,我們應該畫那些活著的人,他們呼吸,有感覺,遭受痛苦,並且相愛。這便是他們能在藝術史上留下烙印的原因,他們摒棄了成年人的“理所應當”,開始用眼睛去觀察世界,用靈魂去感受世界。

  用靈魂去感知世界,往往這樣的人是敏感,或者說過於敏感的,而在社會中,在我們的眼裡,極度與眾不同便是有精神疾病。在很多人的印象之中,那個畫出驚世之作——《吶喊》的蒙克,不過是一個湊巧成名的精神病患者。要說達·芬奇,大家一定明白他為何能畫出《蒙娜麗莎的微笑》這樣不朽的作品,因為他不僅僅是一個藝術家,並且是一個杰出的科學家、自然學家,他深入研究人體結構,通過無數次的實驗、分析后創作出了《蒙娜麗莎的微笑》﹔可是當談到蒙克,許多人便會覺得他不過是一個幸運的精神病人,他的作品中看不出精細的推敲,無非是扭曲的臉與混亂的內心感受。因此,在1949—1979年間,好事家認為其作品是時代的垃圾而進行毀滅性的抨擊,起初只是批判,到后來便是滿滿的惡意。所以藝術中隻該有評論家,不該有好事家,評論家隻對藝術發言,不去討論畫者的缺陷,而好事家是把姑嫂婆媳的嘁嘁喳喳搬到藝術上來,可每一個時代對於當代作品的討論,叫囂得最凶的,大抵是嘁嘁喳喳之輩。

  如果觀者被蒙克的狀態所誤導,那今天便借小文以為其正名。筆者有幸去到了挪威奧斯陸蒙克紀念館,紀念館中珍藏了蒙克的大量手稿。蒙克出生於醫生家庭,父親是一位知識淵博的軍醫,母親也受過良好的藝術教育,蒙克從小便對於人體結構有所研究,若觀者見過他的素描稿,便會發現一切傳世之作都並非意外,而是在一次一次的嘗試研究中樹立起來。他的手稿大多是對人體頭骨的研究,盡管他的畫作並非寫實主義,但是在他扭曲的顏色之下有大量的精准研究的支持。

  事實上,蒙克正是通過他的大量創作而開啟了他的情感部分,《病孩》與《吶喊》等,皆為他的內心情感宣泄,在藝術創作途中無意宣泄了自己巨大的精神能量。如弗洛伊德《夢的解析》所述,夢能夠釋放大量緊張、壓抑的精神情緒,藝術家也通過創作來使自己恢復平和。蒙克在1908年終於精神分裂,若觀者仔細將其作品細分,便會得知,他在精神分裂之時,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精神自由,如巨大壁畫《太陽》,《工人回家》等,與過去相比截然不同,他的畫作開始明亮,暢快。無論美術史學家將怎麼定義蒙克的創作分水嶺,到最后,如果我們放棄“規則”,便會得知,瘋了的他終於獲得了精神上最好的慰藉。

  梵·高

  人間怪胎 靈魂聖潔

  木心先生曾經梳理過藝術史中幾對偉大的朋友關系,席勒與歌德是典范,至死不渝。1805年,歌德在給席勒的新年賀信上無意中寫下“最后一年”,驚覺不對,換紙重寫,信中又出現了“我們兩個之中,總有一個是最后一年”。席勒於那一年,卒。歌德平時喜怒無形色,唯得知席勒死訊,他雙手掩面如女子般哭泣,后來說:“我一半的生命死去了。”木心先生對這樣的朋友關系贊不絕口,文中時常表露出欣羨,難怪有人稱先生是活在當代的理想主義希臘人。

  人生能得這樣一知己,實屬幸運,可大多數人往往沒有這樣的福分,就像梵·高。當他到達法國阿爾的時候近乎瘋狂,他愛上阿爾的一切,在等待高更到來之前,梵·高活在浪漫的理想國裡,他情緒亢奮,用顏色描繪著阿爾的所有,《繁花盛開的果園》,《羅納河畔的星夜》等,甚至用高更的筆法畫了一幅《阿爾的女人》,在等待高更到來之前,他將房屋涂成了金黃色,一切都夢幻到無可挑剔。然后翹首以盼自己的朋友——高更到來。他將高更拉入他的理想國。

  將兩個個性鮮明的藝術家放在一起,就像將兩匹優良的烈馬放在一起,梵·高與高更生活了一段時間后就發生了劇烈的爭執,從生活方式不合到思想觀念相左,長期的沖突讓這個金黃色的理想國瞬間崩潰,在混亂之中,梵·高身體內潛藏的精神病發作,於是他割下了自己的耳朵,高更去了巴黎,而梵·高墮入了精神疾病中無法自拔。

  這段時間瑞典哥德堡美術館舉辦了一場關於梵·高和高更的展覽。本次展覽,以梵·高與高更畫作風格的發展為主軸,兩人的作品相對而放,好像全世界的大多數人隻記住了他們住在阿爾的短暫快樂時光,而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紛爭。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展覽最后一幅畫作,是弗朗西斯·培根所畫的梵·高,紅綠交錯,加上弗朗西斯獨特的“撕裂人格”的繪畫風格,讓觀者對於展覽布置一切的贊同與反對都變得無關緊要,起碼每一位觀者都是笑著離開的。

  其實,從梵·高的畫作中可以看出他的精神問題,他總是情緒激動,如《向日葵》﹔也總是意志消弭,如《星夜》。在他寫給弟弟提奧的信中也可以看出一些端倪,他時常語氣悲傷,並且具有自殺傾向,他曾借用福樓拜的話:天才就是長期的忍耐。不難看出他一直在忍耐生活,可是忍耐的最后往往伴隨著毀滅性的爆發。梵·高的一位畫家朋友紀約曼回憶他突然激動起來的情景時說:“他為了迫不及待地解釋自己的看法,竟脫掉衣服,跪在地上,無論怎樣也無法使他平靜下來。”

  因為其身后之名影響深遠,每每當有人詢問周遭你最愛的藝術家是誰,很多人都會迫不及待地回答:梵·高。時隔經年,我們都對其充滿敬仰,可是在他生活的年代,所有人都嘲笑他為瘋子,一個孤獨的,失去了耳朵的,白痴。

  “在我面對自然的時候,畫畫的欲望就會油然而生。”梵·高在自己的繪畫中,像他的《向日葵》一般,梵·高就是生機勃勃,充滿生命激情的太陽。他的畫無所謂思想深度或者詩意,非要深談實則無意,只是形象家,如同威廉·柯柏、德彪西一般,這類人一般可愛,單純,善良,很好相處。走靈魂智力路線的藝術家卻不好相處,他們挾靈智而令眾生。陀思妥耶夫斯基《白痴》一書中的梅什金公爵,人人皆稱之為白痴,但他像一個虛無主義者,站在玩弄靈智的群像之上,梵·高和他一樣,被人看作怪胎,卻擁有著聖潔的靈魂。

  羅斯科

  懂我的人會在我的畫前落淚

  談到當代,很多人腦海中就浮現了各種畫廊開幕酒會,魚龍混雜,為了市場大家一臉訕笑,明明素昧平生卻像相見恨晚。

  真正的藝術家,是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時間的。羅斯科,抑郁,疾病,酗酒,嗜藥,在六十七歲時,他用切斷靜脈的方式簡單地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誰曾想到,這樣一位患有精神疾病的當代主義棄兒的作品入選了BBC十大世界最昂貴的畫作,並且被蘇富比印象派及現代藝術部國際聯合主席David Norman評論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國際藝壇上偉大的畫家,是突破以畢加索為主導的抽象派的先驅。”

  很多人看到羅斯科的作品會覺得不知所雲,會覺不服,這樣的畫作類似少兒繪畫一般。但是仔細看看,他的色彩,每一幅皆為鄰近色,從中可以看到明度,灰度,對比,這樣的對比對於人類具有一定的心理暗示,並且非互補色,不會讓人看到絕望崩潰。還有,他的作品之中充滿了構成,塞尚的筆觸與符號學神秘學讓羅斯科神魂顛倒,他開始大量地運用康定斯基的點線面理論。

  每每有人詢問他畫作的真諦之時,他都會保持沉默,主張“唯沉默見真意”,他拒絕與人溝通。但當有好事者將他歸類於某些藝術類別中時,羅斯科才會開口辨別:我對色彩,構成關系以及許多其他的關系並沒有興趣……我唯一感興趣的是表達人的基本情緒,悲劇的,狂喜的,毀滅的等等,許多人能在我的畫前悲極而泣的事實表明,我的確傳達出了人類的基本感情,能在我的畫前落淚的人就會有和我在作畫時所具有的同樣的宗教體驗。如果你只是被畫上的色彩關系感動的話,你就沒有抓住我藝術的核心。

  就像貢布裡希主張的,一個藝術家對你有沒有價值,並非他有多大名聲或者是他獲得了市場的多少肯定,最主要的是你看了他的畫有沒有感覺。感覺,也是很難說的一個話題,當別人看到羅斯科的畫都在笑,唯獨你在角落哭,這也是一件寂寞的事情,但是不用擔心,這種寂寞也不會持久,因為畫者也是帶著酒精與一張不會笑的抑郁的臉作完這幅畫的。

  世界上有千萬種語言,哪怕你像季羨林先生一樣,通八國語言,能與八國聯軍站在街角罵街,久而久之你也會覺得不過如此。世界上有一種語言,能夠穿越生死,那就是繪畫的語言。哪怕他們癲狂,他們痴了,瘋了,你也能在他們的作品面前感受到一種經過時間蕩滌的力量,那一刻無論他們生前多麼郁郁寡歡,死后多麼聲名鵲起,這一刻,你都能感受到他們當時的感受,足矣。

(責編:易瀟、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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