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60年代金庸長期在《明報》寫時評專欄,名為“明窗小札”,用的是“徐慧之”的筆名。
金庸曾視《明報》為其畢生的事業,其作為《明報》靈魂的時評也久負盛名。近時推出的《明窗小札1963》兩卷(金庸著,中山大學出版社2014年8月版),就是計劃中四冊的第一冊。
我翻讀一下,總的印象是:文字清通,見解平正,可謂報紙評論的典范。
首先應介紹的,是全書第一篇《明辨是非積極中立》,這可以說是一則宣言,表白了金庸及《明報》基本的新聞立場。“積極中立”何謂?就是“站在中國人的愛國立場,對中共和國府的施政一視同仁地對待,凡是有利於國家和老百姓者,我們贊揚之,有害於國家和老百姓者,我們反對之。如果國家的利益和老百姓的利益發生矛盾之時,我們以老百姓為重”。這種保有獨立而又不流於偏激的態度,是很可取的。
金庸評論時事的主題,有中國的,有國際的,有政治經濟的,有社會文化的,有世情的,有人物的,幾乎無所不包。若隻著眼於當時的事件,這些評論自是過時的,但從史料的角度去看,這些評論卻往往極有價值。
《葡萄牙大捧中國人》一篇寫到,中印戰爭之后,全世界最得瑟的居然是葡萄牙﹔原來,此前印度攻佔果阿,驅逐了原來殖民的葡萄牙人,如今中國擊潰印軍,等於為葡萄牙人“出了一口鳥氣”也———這就跟太平洋戰爭時日本人將大英帝國軍隊打得丟盔卸甲,印度人也偷著樂一樣。這些政治細節,我們今日幾乎完全遺忘,簡直稱得上歷史秘辛了。
總的說來,作為評論家,我覺得金庸屬於見解通達的類型,而非思辨深刻的類型。
金庸眼觀六路,對中外政事、古今人情都有廣泛的認識,有此格局,加上其中國史素養,才成就了他的武俠小說———應當說是武俠歷史小說。而這種格局的得來,多少也是跟他的時評寫作經驗有關的吧。
(原載《南方都市報》,本報有刪節)
短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