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一說
《北平無戰事》比《紙牌屋》復雜多了
《北平無戰事》確實具備成為神劇的N個要素。編劇兼總制片人劉和平之前寫過《雍正王朝》和《大明王朝1566》兩部神一樣的作品,都被業內外人士贊為“中國歷史劇高峰之作”;演員則是集結了劉燁、陳寶國、廖凡、焦晃、王慶祥、祖峰等一干影帝視帝,被調侃手裡的獎杯可以繞地球轉三圈;導演孔笙執導過《戰長沙》《生死線》,在挑剔文青聚集的豆瓣上都拿到了9分以上的評分。最重要的則是該劇首次以國民黨為主視角,涉及國民黨內部如何反貪腐等敏感話題,以致七年遭遇七次撤資。
有觀眾評價《北平無戰事》是中國版的《紙牌屋》,劉和平坦言這部劇要復雜多了。“《紙牌屋》隻不過表達了一個掌握話語權的黨魁,怎麼玩弄政治、國家、選民於股掌之上,而在中國,談政治是很敏感的。而且中國人的哲學是平衡哲學,在政策結構裡最為突出的就是參數太多。中國的政治,就是在求最大公約數,這點最難。”
劉和平的另一身份是“歷史學者”,在研究歷史出身的他看來,中華民族在短短一百年內經歷了至少三次大轉型:辛亥革命、共產黨建立新中國、改革開放。“我是搞歷史題材創作的,抓住歷史大轉型期深入去表現它,覺得無論是歷史意義還是現實意義都會比選取一般題材大得多,包括大家會認為裡面提到的貪腐、諜戰、金融改革等等”。
《北平無戰事》可以趕在今年國慶檔開播,與近年來的反腐颶風有一定關系。“還是借古諷今太徹底,這個時機准放也是敲山震虎而已。”對於網友的種種猜測,劉和平也毫不諱言,“我寫歷史題材一定是為了今天,歷史就是過去與現在永無休止的對話。”
“有人問我為什麼選擇金融、經濟這塊偏僻的領域,覺得觀眾哪看得懂啊,”劉和平不認為這是個問題,“不懂金融還不懂錢嗎?不懂通貨膨脹還不懂物價飛漲嗎?這些都牽扯到每人每天的生活。”
制片人柯利明也覺得電視劇選取的1948年7月5日到1949年1月22日,這短短六個月是非常偉大的一段時期。“看劇就知道國民黨當時也很想治理好國家,蔣經國他們也是為國家滿腔真誠,但是共產黨為什麼能贏?因為他們代表的是先進生產力。共產黨牛到什麼程度?兩個共產黨員到一個地區去,不到半年時間就把當地赤化了。第一他們不要名利,第二有了危險自己先上。這部戲裡展示出的精神和信仰讓我很感動,當時就覺得可能一輩子都很難遇到這樣一部劇,所以盡力去做,大不了拍出來自己留著看。”
該劇播出后,最為人稱贊的是“一堆戲骨飆演技,老中青三代美男賞心悅目”。有網友說,如果時間不夠,可以直接拖到有馬漢山、徐鐵英、王蒲忱等人開會討論的部分,場場都是表演系的標准教材。
除了表演,畫面質感也受到了推崇。投資人李力介紹,他們對承制方山東影視集團提出的要求隻有一條,就是按照美劇的概念來拍。攝像機、服裝、布景,都是最好的。有觀眾表示:“這部電視劇會把我眼睛慣壞的!”
不過也有些觀眾在看后半部分時產生了疲憊,大量的台詞和拖沓的情節,尤其讓對政治本就不那麼感興趣的女性觀眾不滿。(節選自《看天下》)
訪談
“小媽”陳麗娜:在熒屏上,我沒有青春期
編劇劉和平曾說:“可能與我個人的閱歷有關,我是不擅長寫女人戲的。”所以在《北平無戰事》這部人物群像極為豐富的大戲當中,隻有寥寥四個女性角色。而其中“小媽”程小雲的扮演者陳麗娜尤為令人稱道,不少媒體認為她擔當了該劇的靈魂女性角色,是新一代的年代劇大青衣。這位出道至今一直飾演“30多歲女性角色”的女演員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表示:“在熒屏上,我沒有青春期。”
這個角色要大氣和會唱戲
“我學京劇把朋友聽瘋了”
新快報:飾演程小雲這個角色最大的難點是什麼?
陳麗娜:程小雲是一個極早接受了海洋文化的西方教育的女人,但她骨子裡又保存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生活習慣。就有點像“女神”的那個意思,溫柔嫻淑,知書達理,而且她是程派青衣的傳人,她在戲裡會唱戲。
她在整個方家起到穿針引線的作用。很多事情他們都沒法說了,沒法做了,那就讓程小雲去。比如,孟韋去大鬧警察局,誰去合適?方步亭去嗎,那這事大了;何校長如果去就炸鍋了;大哥去,就會打得沒完沒了,不可收場。所以隻有程小雲去,因為她的地位很高,一家的女主人,男人對女人也狠不起來。有時候女人去了,男人就不好發狠了,很多事情就容易通融了。還有比如,當方家和何家撮合孟敖和孝鈺的婚事,誰出面比較好嗎?如果是方行長和何校長去撮合,兩個大老爺們,會比較尷尬。所以這件事情也是由程小雲出面,和何校長一起唱《游龍戲鳳》,《游龍戲鳳》其實是唱給兩個孩子聽的,在撮合他們。所以她一直起一個穿針引線的作用。
新快報:戲裡你演的這個角色,年齡是挺大的嗎?
陳麗娜:也跟我實際年齡差不多,三十出頭吧。但關鍵不是年齡,而是那種狀態。想做演員的人,可能生活中都有些活潑,思維比較活躍。但是你要去飾演程小雲這個人物,她就是一個思考的比較多,比較深沉的那麼一個女人,這個是難的。其實我從出道開始就一直是飾演30多歲的女性角色,18歲的時候就演30多歲的,到現在了還是演30多歲的。所以也有朋友跟我開玩笑說,我在熒屏上是沒有青春期的。
新快報:為演好這個角色,你有專門去學京劇嗎?
陳麗娜:我在劇組開機的前半年,就去戲曲學院學唱戲。唱的是什麼呢,《游龍戲鳳》的“正德皇帝下江南”這一段。說實話,真的是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你就算兩三個月也做不到那麼嫻熟,所以隻能在皮毛形態上學一下。我去戲曲學院找了個老師專門學,但是學的也不太好。反正我身邊的朋友都跟我說:“麗娜,你快拍這場戲吧,你不拍我們都要瘋了。”隻要見到朋友,我就說“我唱一段給你聽啊,看唱得怎麼樣”地去讓人評價。如果天天見到這人,我就天天唱給人家聽,別人就說:“你快拍了吧,你再不拍我們就瘋了。”
獲陳寶國夸獎
“與他對戲前一晚嚇得失眠”
新快報:你與陳寶國的戲十分精彩,談談拍攝時的情況。
陳麗娜:我第一場上來就是和陳寶國老師談判的戲。我去的前一天,導演就跟我講,你要小心哦,陳寶國的氣場很大,你小心被他給壓住了。我前一晚上很忐忑,凌晨四點了都沒睡著。另外還有台詞,劉和平老師的劇本是一個字都不能改,一個標點符號、停頓都不能改的。其實也沒多少台詞,我就來來回回地背,然后想:“不行,多了一個字,不行,少了一個字。”很緊張。到了現場我就想:豁出去了,反正就這樣了嘛,拼了,好不好就它了,還能把我怎麼樣?這是我拍戲以來,覺得現場最庄嚴、嚴肅的一個劇組,它能瞬間給你制造那種氛圍,讓你瞬間進入狀態。特別是當你把戲服一換,造型一上,你就仿佛真的就是這個人物。再看到陳寶國的時候,我覺得是兩個東西幫了我:第一是劉和平老師的劇本,它是有魔力的,它好像真的可以帶動演員瞬間進入規定情境;第二,陳寶國老師不是傳說的那樣,好像氣場很大,別的演員沒法演戲,和他演戲,我反倒覺得能很忘我,什麼叫恐懼?都忘掉了。他很配合對手演員,也非常抬人。
新快報:據說演完之后陳寶國夸了你。
陳麗娜:對。他演個反派,演得特別豐富、飽滿,任何一絲一毫的戲他都全部牢牢地抓在手裡。我還記得拍那場戲的情景呢:我穿著旗袍、做好發型,走出更衣間時,陳老師從我的右手邊走過來,我們相互看了一眼,都沒有打招呼就走了。到現場,我們就在聽陳老師說這場戲怎麼拍,聊完以后,陳老師把劇本一合,看了我一眼,沒理我,跟孔笙導演說:咱們組終於來了個坤角。戲曲裡講,男乾女坤,乾指當家的那個男人,坤就是當家的女人,大青衣的感覺。有了這句話,我覺得很安心。
與調皮“兒子”劉燁
“我們組的女演員他全欺負過”
新快報:戲裡方孟敖(劉燁飾)和繼母(陳麗娜飾)是怎麼樣的關系?
陳麗娜:他喜歡這個繼母。
新快報:現實生活中劉燁比你大,戲裡卻要喊你媽,雖然演的是繼母和繼子的關系,但他還是說很尷尬。你呢,會尷尬嗎?
陳麗娜:說實話我心裡還挺有障礙的,有一場戲,方孟敖回來,一見我就說:“小媽,爸呢?”那一刻,我真的覺得很難,必須要你把所有的念頭都頂在一個點上,你真的要完全地上戲,你稍微有一點假都騙不了觀眾。
新快報:劉燁在現場是個活寶吧?
陳麗娜:對,他是劇組的開心果。我們組的女演員,他幾乎都“欺負”過。他很活潑,但是他那種欺負呢,不是說惡意去欺負誰,他就是搞笑、搞怪。比如終場戲,大家一塊兒吃飯,大家站起來,然后往下坐,劉燁順手直接就把佳妮后面的凳子搬走了,佳妮“啪嚓”一下坐地上去了。
有一場戲,王慶祥、劉燁帶著焦晃來我家做客,我出去迎,迎進來以后就開始說事兒,突然我感覺腿上被人踹了一腳,我當時就想是不是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可是這邊三個機位都架好了,我還得演戲啊,我就特優雅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看到劉燁在那邊“嘿嘿嘿”地壞笑,因為那時候機位並沒有對著他,我就知道他在搞怪。我特別鎮定自若地回頭跟焦晃老師繼續對台詞,好像這事兒就沒發生,我真很佩服自己的定力(笑)。演完后,我用一個極具殺傷力的眼神看向他,他就一頓壞笑,跑開了。
其實我們整個劇組的氣氛太凝重了,每個人到現場都在默戲,跟誰都沒交流,我跟王慶祥老師拍了四個月的戲下來,幾乎說不到三句話。並不是大家拿架子,是真的在默戲,這個戲本來氛圍就是那個樣子的,所以劉燁一來他就要攪合攪合,所以這種攪合其實挺好的,有一個開心果嘛,調節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