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在家中接受中纪委网站专访 (资料图)
人民网北京1月4日电 (陈苑)“中国现在的反腐力度超过了我的想象。”近期,莫言在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推出的“聆听大家”系列访谈中针对中国反腐现状谈了自己的体会。莫言提出,作家不应该回避一些敏感、尖锐、复杂的问题,应该直面它。他认为,作家要写好反腐题材的作品,必须深入生活、深入思考,要从人性的角度分析腐败问题。
身为作家,莫言一直十分关注现实,他曾在《天堂蒜薹之歌》、《酒国》等小说里对腐败现象和官僚主义进行过深刻批判,尤其是在长篇讽刺小说《酒国》里,莫言对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公款吃喝等不正之风进行了深刻批判,但也对禁绝这种歪风也感到无奈无助。“当时我也觉得这个好像根本制止不了,怎么可能制止呢?但现在看来,只要真管真抓还是管得住的,事实证明,这不,才两年时间就基本管住了。”
“我曾经在最高人民检察院所属的检察日报社工作了十年,采访过一些基层检察院,了解过一些案件,也写过这方面的小说和电视连续剧。反腐题材的文学作品要涉及到一些案件,但是不应该满足于用文学的语言来讲述一个反腐败的故事,而是要写人,要塑造典型人物,要把写人、塑造人物当作最根本的目的。”莫言结合亲身经历和多年创作经验,对如何“写贪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贪官当然是人人痛恶,但是我们也应该把贪官当人来写。”莫言认为,贪官并不是我们在戏曲舞台上看到的那种抹着白脸的小丑,他们确实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共同的特征就是贪。但是他们一个个性格鲜明,都是活生生的人,甚至有些贪官还具有很大的欺骗性。“他一出事,大家都在说,他怎么可能出事呢?有一些贪官甚至人际关系很好,口碑很好。也就是说很多贪官都具有两面性。对贪官确实不能是概念化、脸谱化的。我们的文学如果要写这样的一种人物,确实要写出他们的丰富性,要写他们的心理,写他们内心的矛盾、他们的恐惧、他们的后悔,甚至也可以写他们的无奈和善良。当然也要写他们的贪婪,写他们的愚蠢。犯这样的错误不是非常愚蠢吗?我们曾经常议论,实际上即便是一个县处级干部,如果不犯错误,你的后半生肯定没有任何问题,没有衣食之忧、住房之忧。一切安排很好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贪婪,捞取不义之财,所以我想他们也是愚蠢的。”莫言说。
谈及腐败的原因,莫言认为,不能完全归结为体制和社会,“我想第一个理由就是说古今中外都有贪腐,都有贪官,都有清官。另外一个就是说,在同样的体制下,同样的社会制度里,有的人贪,有的人就不贪。有的人有比较正确的世界观,他就可以做到不贪不腐,有的人世界观比较低劣,人生观比较扭曲,他就顶不住诱惑,堕入深渊。社会制度方面确实有它的原因,制度的不严密,制度设计的缺陷,但是个人的道德水平、文明程度,他的世界观、人生观的不一样,也导致在同样的环境下,有些人就是拒腐蚀而不沾,有的人就是自己往深渊里跳,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在访谈中,莫言还透露自己一直有创作反腐题材小说的想法,目前正在认真构思准备,但是用戏剧的形式来写,还是用小说的形式来写,还没有完全想好。莫言强调,创作反腐题材的小说,可以对人性挖掘得比较深。“面对权力,面对金钱,面对这样那样的诱惑,对每个人都是一种考验,对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一块试金石。把人物放在这样一种激烈的矛盾冲突当中去考虑,把人物灵魂放在道德、法律的这么一种显微镜下来研究,确实容易写得比较深刻。”谈到为何迟迟没有动笔,莫言坦言,“就是希望写出来让我自己首先满意,而且希望写得深一点。”
【作家名片】
莫言,原名管谟业,1955年出生于山东高密。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文学院院长。2011年8月,其小说《蛙》荣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2012年10月,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代表作品有《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酒国》、《檀香刑》、《生死疲劳》、《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