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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愛情課:教你以理性態度談戀愛

李斐然

2014年02月13日11:22    來源:中國青年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愛情課

  台灣大學教授孫中興

  香港中文大學教授陶國璋

  台灣民謠歌手黃舒駿開演唱會,上台對觀眾說:“有許多專家告訴我,要以理性的態度談戀愛。我常想,這些專家應該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他跟台下觀眾一起笑了起來,“不信你試看看,談戀愛你還會有理性?我想,那大概是假的。”

  台底下,觀眾熱烈鼓掌。這一幕連同他的演唱,一起收錄在音樂專輯裡。后來有一天,他的母校國立台灣大學的老師孫中興在廣播裡聽到這首歌,一下子來了興致:因為這位社會學教授,就是教人“以理性的態度談戀愛”的人。

  事實上,講授“愛情”的專家多得很,有香港中文大學的哲學教授,復旦大學的心理學博士,還有華東師范大學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教師。哈佛大學將“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的“愛情理論體系”加入了課程表,麻省理工學院也找來哲學家開講“愛的本質”。甚至,在全球講“愛情課”的教師隊伍裡,還有來自阿富汗的同行。

  這些“以理性的態度談戀愛”的課程有的叫做《愛情哲學》,有的叫做《愛情社會學》,還有的干脆直接叫《婚姻與愛情》。它們在課上需要解決的學術問題,其實跟黃舒駿歌裡唱的是同一個——戀愛症候群。

  “關於戀愛症候群的發生原因,至今仍然是最大的一個謎”

  在香港中文大學,哲學教授陶國璋主講一門叫做《愛情哲學》的課程。這門課教了5個學期,可他總不太滿意,因為愛情這件事根本就和黃舒駿歌裡唱的一樣,“至今仍然是最大的一個謎”。

  這個同時教《死亡與不朽》課的老師說,教授死亡哲學的時候思路很清晰,前人資料分析也很全面,可是面對愛情,卻不知道該如何教好,“不容易教”。

  “念哲學的人面對愛情問題,好像總是很難去分析。要我們分析自由,還能多點理論。可是,哲學家對愛情非常陌生,因為理性的人對愛情這種感性的事情覺得還是很難把握。”陶國璋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

  他還算了一下,哲學家就沒有幾個會談戀愛的,“柏拉圖沒有結婚,而像尼採、叔本華啊對於愛情則是一種瞧不起的態度,不知道他們談沒談過戀愛,但最終都沒有結婚啦”,“總之,哲學家對於愛情都不是很內行”。

  他跑去找其他人的“愛情課”,發現有教人戀愛策略的,有給人講溝通技巧的,他甚至還在網上看完了孫中興的課程錄像,也捧著書讀完了哈佛大學正推崇的《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可是看了一圈了,沒有一個從哲學角度把愛情講清楚的。

  他翻出來法國符號學家羅蘭·巴特的名著《戀人絮語》研究。這是作者在70多歲時寫下的著作。雖然陶國璋也覺得這是“對愛情最有分量的分析”,但讀完書他更發愁了——這教材怎麼用呢?在這本“愛情的解構主義文本”裡,連個完整的故事都沒有,“通篇戀愛中人們說的胡話”,像戀愛一樣毫無邏輯。

  最后,好不容易看到麻省理工學院的課程《西方世界的愛情哲學》,主講人是哲學界非常有名的埃文·辛格,寫過對愛情歷史進行考據的著作《愛的本質》,可是陶國璋看完課程錄像更失落了,他甚至會在跟別人推薦這一課程的時候提醒,“很悶的”。

  找來找去,這個哲學教授發現,“愛情”居然是哲學教育領域的研究空白。

  “我一開始開這個課的時候,感興趣的並不是愛情故事,而是一種哲學挑戰。在哲學上,自由、死亡、民主都談很多,但是很少有人對愛情做哲學分析。”陶國璋說,“大概因為哲學家感情經歷比較蒼白,喜歡講道德的愛,但是很少講兒女私情。數得上的隻有柏拉圖式愛,但那還是個精神戀愛。”

  於是,他決定自己著手研究,“把愛情當做哲學命題進行嚴肅分析”,管自己的課程叫“愛的哲學分析”。可是,之前同事替他定下的課名“愛情哲學”已經吸引了大批同學選課,成了校園最火爆課程,導致他不得不每次開學時跟學生先表態:“抱歉,這個名稱好像有點誤導。”

  “這門課蠻火,應該都是被名字騙來的。”陶國璋笑著打趣說,“第一節課最多,大家都要坐在樓梯上。然后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后就隻剩下需要拿學分的同學,留下來考試。”

  盡管如此,每年一開課,沒上過“愛情課”的學生還是涌進教室,跟這個嚴謹的哲學教授一起研究愛情。他們需要完成長長的讀書清單,還要閱讀愛情名著,偶爾輕鬆一下,上課看看轟轟烈烈的愛情電影,可接下來就得去試卷上面對這樣的考題——

  “請問,影片中的男女主角之間的關系為什麼發展成這樣?請做出哲學分析。”

  “一般發病后的初期反應,會改變一些生活習性,洗澡洗得特別干淨,刷牙刷得特別用力,半夜突然爬起來彈鋼琴”

  在台灣大學,教“愛情課”的孫中興也是學校的選課王。每次開學第一堂課,央求他“加簽”(加入選課名單)的學生總是擠滿了教室。他不得不在黑板上提前用粉筆大大地寫上課程規則,一邊是“歡迎旁聽”,一邊是“不要求我”。

  “這門課是《愛情社會學》,不是戀愛課,不是愛情心理學,連課名都說不清楚的話,請不要來上這門課。”在這兩行大字底下,留白胡子的孫中興搖著扇子,如登台說相聲一樣跟同學說,“戀愛的,失戀的,沒談過戀愛的,都歡迎來上課。只是你要是還沒談過,拜托你抓緊時間去談一場戀愛再來做文本分析。謝謝。”

  同樣教“愛情課”,孫中興就不像陶國璋那樣找不到內容,相反,這個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社會學博士擁有“超級多素材”。

  “我上學修社會學理論,最喜歡看的就是社會學家的八卦。我會去研究這個人有幾次外遇,他有沒有發瘋過,這些跟他的理論都有什麼關系,我就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 孫中興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我的老師說,社會學家都是對於什麼問題有困擾,就會變成那個方面的專家,他對家庭有困擾,於是變成家庭社會學家。按這個邏輯,社會學家對愛情有困擾,應該也會變成愛情社會學專家。”

  他喜歡觀察年輕人的愛情,還會像學生一樣聽情歌,看愛情電影。有次學生特意把黃舒駿那首《戀愛症候群》的歌詞拿給他看,844個字,“道盡愛情辛酸”,可是他隻記住了一句話,“刷牙刷得特別用力”。

  在自己的“愛情課”上,孫中興雖然也會講解嚴謹的社會學理論,但他更喜歡搞一些謎一樣的小名堂。比如,每節課他都要穿一件印著大學LOGO的T恤,第一堂課是哥倫比亞大學(Columbia),第二堂課是哈佛大學(Harvard),因為他想用每一件T恤的首字母,湊出來自己的名字拼音Chung-hsing Sun。

  可惜,T恤拼著拼著就缺字母了,而天也轉涼,他就隻能穿連帽衫了。不過,玩心重的他還是會繼續搞名堂。他在講台上放了一個卡通盒子,鼓勵學生丟匿名紙條給他,拿感情困擾向他發問。

  “怎麼度過分手后的痛苦期?”孫中興念著小紙條上的字,一本正經地抬起頭說,“念書學語文啊!像我失戀時德文學得很好,談戀愛時日文學得一塌糊涂。”

  更多的名堂,來源於他在課上布置的許多“隨堂小作業”——

  准備一個筆記本,把自己的戀愛故事寫成《愛情事件簿》,最好圖文並茂,歡迎附帶紀念物﹔

  認識全班的每一個同學,並問他/她三個問題……但是,不可以上來就問電話號碼﹔

  去月老廟參觀,以及,跟一起去的同學在附近吃個飯……

  其實,孫中興早就自己默默算好了,班上有近百個學生,這種作業可以讓他們相互認識,這是多難得的戀愛機會,“老師隻能幫你們這麼多了”。

  “我的目標是,以后競選月老!”胖胖的孫中興在課堂上搖著扇子,信誓旦旦地勾勒著未來圖景,“等以后你們到廟裡燒香拜佛求姻緣,抬頭一看,哎喲,孫老師!”

  可是,競選月老的前景卻不太樂觀,主要在於學生的表現讓他有點焦慮。有一次,他出了個測驗——給每個學生發一個雞蛋,代表自己的愛情,請用一個星期的時間,守護愛情。

  結果,還沒等交作業,孫中興就嗅到了不靠譜的氣息:有人領到雞蛋就直接揣褲兜裡,轉身回座位的路上已經磕破了﹔有人沒幾天就忘了“守護雞蛋”,不知不覺做炒蛋吃掉了﹔他甚至好笑地發現,自己發了一個白雞蛋,有人交還回來的卻是咖啡色的蛋,“冰箱裡那麼多雞蛋,哪裡記得哪個是你發的愛情雞蛋”?

  “我說你們,對愛情就這麼不重視嗎!重點是,這雞蛋全部是我出錢買的誒!”他假裝氣鼓鼓地笑著說,“喂,同學你搞搞清楚,我是月老候選人誒!你們要認真談戀愛,不要給我扯后腿!”

  玩笑歸玩笑,這門課帶來的更多是感動,特別是每個學期閱讀到的《愛情事件簿》。每人都有厚厚一本,有人在裡面塞進了情書,有人貼上了還沒有寄出的告白信,第一次看電影的票根,一起出行的合影……

  每個周末,孫中興都會跑去隻有他一個人的辦公室加班,在被一摞摞筆記本塞得滿滿當當的屋子裡,翻看年輕人的愛情,跟他們一起哭,一起笑。

  當然,有時候也會有超出感動的意外收獲。有一次他到月老廟參觀,驚奇地發現,因為學生一年又一年地跑去廟裡做作業,導覽員都知道這門課了,還為了方便學生,貼心地打印好作業的標准答案,發給大家。

  “開這門課,不是讓大家尋找一種全天下都適用的愛情答案,而是讓每一個人更了解自己”

  跟港台老師不同的是,上海華東師范大學的洪亞非開的《婚姻與愛情》,則是“戴著馬克思主義帽子的愛情課”。

  這個58歲的馬克思主義哲學老師原本沒有打算講愛情,可有天早上,他發現辦公樓門口躺著剛墜樓的女生尸體。看了她的遺書才知道,是因為感情受挫,難以承受,選擇自殺。

  回到辦公室的洪亞非很受沖擊,可他發現,學校對這種事情也沒有好辦法,隻能給窗口加橫欄,卻並不能從根本上幫學生解決問題。“除非你結過婚,或者談過無數場戀愛,否則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愛情。”他說,反思后決定,要開門課,跟學生講愛情。

  那是2005年。那時還沒見過誰開“愛情課”,他自己也有點擔心開了課沒人選,同事幫他出主意,萬一人不夠,就攛掇學生去選課,充充場面。

  結果,根本不需要找托兒,一開課就坐滿了幾百人。面對擠滿教室的同學,洪亞非認真地跟同學強調:“任何人的愛情觀都會有局限性,這是哲學告訴我的。我是個男人,我有男人的局限,我也有時代的局限、環境的局限、歷史的局限。世界上沒有一個絕對的真理,任何觀點都是相對的。你們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辯証地看待我教給你們的道理。”

  在他的課上,愛情分析帶著濃濃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思辨色彩。

  “戀愛中我們要先樹立愛情價值觀,確立你在愛情中最重視的主要方面,然后再用矛盾論去分析。”他說,“任何一個男性不可能都隻有優點,戀愛中要去抓主要方面。如果這個人符合你的核心價值觀,但是次要方面不太好,比如不愛洗襪子之類,那你判斷要不要嫁的時候,就不要去抓次要方面,要以這個人品質的主流作為判斷標准。”

  在復旦大學的《思想道德修養與法律基礎課》上,心理學博士陳果也會抽出幾堂課的時間,跟學生講解“愛情”。

  “在我大一大二的時候,我多麼希望有人能開一門‘愛情課’,可以讓我說出自己的困惑,跟人討論愛情問題,從別人身上吸取一些精神營養。我並不需要一個答案,我想任何人生的答案都是自己發現的,但是我需要一個溝通的渠道,把大學裡最重要的時間花在我認為人生最重要的話題上。”陳果說,“所以,我現在開這門課,並不是要讓大家一起尋找一種全天下都適用的愛情答案,這個課的目的是讓每一個人更了解自己,更明白該如何掌握自己的愛。”

  在她的課上,學生們會說出自己的故事,甚至有時還會有三五十歲的人來旁聽,不分年齡、不分背景地分享著各自對於愛情的看法。

  而對洪亞非來說,他現在的課程內容越來越多了,他還會把自己觀察到的愛情新現象加進自己的課程內。有次他發現,自家出租的房裡住的情侶居然是自己的學生。於是沒多久,他就在課堂上開了個新專題——該不該接受婚前同居。

  現在,這些專題變得更多也更細:“如何面對分手”,“如何挑選好老公”,“如何看待同性戀”……

  雖然他的課是“用哲學解釋愛情問題”,但也不乏“教你一招”的“方法論”。他會細心地叮囑班上的女生:“你們可以把我說的記下來——在決定結婚之前,一定要先去男方家裡參觀一下,重點看廚房和衛生間,摸一摸廚房裡的醬油瓶蓋子,如果一塵不染,這種男人可千萬不能嫁,他有潔癖!你會一輩子生活在指責裡!”

  有時候班上的男生實在扛不住了,跟洪亞非抱怨:“老師你也太向著女生了,把我們男生罵得一塌糊涂!”

  但是洪亞非還是堅定地站在女生一邊,“我們課上女生多啊,少數服從多數。”

  “歐洲有許多著名的哲學家探討過愛情與婚姻問題。恩格斯沒有結婚,但是他在《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中對愛情的定義是最完整的,時常被國內學者引用。他對愛情一生向往,只是他覺得在資本主義社會裡找不到未被資本玷污的愛情。”洪亞非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現在在網絡上對愛情的定義恨不得有1000多種,但是對教課的人來說,選取哪一種愛情觀才能使人幸福,我發現,隻能來自擁有最高智慧的哲學家。”

  “現代人的愛情為什麼這麼漂移,就跟我們的身份焦慮有關”

  孫中興的“愛情課”開了16年了。有次去演講,主辦方想請他寫一份“愛情的標准作業程序”,按程序談戀愛。

  “假定人是機器,這倒是可以實現的,在身上裝個開關,戀愛摁個鈕,不愛就關上。”孫中興說,“但這行不通啊,人類相處的復雜度遠高過與機器相處的復雜度。”

  不過,看過了1000本學生的《愛情事件簿》,又看了無數文學名著,他的確總結出一個流程:從古至今,普天之下,愛情困擾幾乎沒變過,它們分別是——

  1. 戀愛之前,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

  2. 喜歡一個人,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3. 告白成功后,不知道如何相處﹔

  4. 相處久了想分手,又一次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5. 返回苦惱1重新開始,或者卡在某一環節停滯不前。

  戀愛的復雜讓研究哲學的陶國璋也手忙腳亂。他說,在准備課程內容的時候,他總在嘆氣,好多次他都想要放棄了,覺得愛情“沒有規律,不講邏輯,變化太快”,“每次講完課都很內疚,覺得自己能力有限,總是詞不達意,講出來的並不是我所理解的內容”。

  可是,他卻還想堅持。“工業革命之后,現代人有了自由,自由擇業,自由戀愛。我們以為擁有了自由,卻也意味著身份的迷失。自我身份變得不確定,什麼都不確定,要找工作,找戀人。我們迷惑於自己在社會中的身份,所以需要在愛人身上找到自己的坐標。”他說,“現代人的愛情為什麼這麼漂移,就跟我們的身份焦慮有關。”

  所以,在他看來,愛情雖然常被看做一種責任,但也是“個體找到自己應該是誰的嚴肅哲學命題”。

  “就像是我們在政治上追求自由,在個體成長上,我們需要找到一個同步者,印証我們的個體身份定位。”他說,“這個時代最缺乏的就是找到自己存在的意義,我們以為自己有很多事情可以掌握,可我們也扭曲了對意義的理解,以為生命是完全的享受和滿足,可它原本應遠超於這個層面。”

  孫中興也喜歡研究“這個時代的怪現象”。每個禮拜,他都要守在電腦前看大陸各式各樣的相親節目,看男嘉賓如何介紹自己,看女嘉賓如何一盞盞滅燈。

  “我覺得很有意思,你看你節目都做了,也有機構幫忙做媒,為什麼還是找不到對象?你都有膽量上電視,有膽量在大庭廣眾下被人滅燈羞辱,干嘛不直接在生活裡找?難道你真的忙得找不著嗎?”孫中興說,“上一輩很多人相親結婚,我稱作任務型婚姻,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你有的選。有的選還不戀愛?你們到底想怎樣?”

  抱著這個好奇,去年來北京參加學術活動時,他還特意提前上網查路線,想去北海公園看家長替子女參加的相親會。可惜熱情的主辦方完全沒意識到他的小心思,拉著他逛故宮,游天壇,還去了頤和園,一路上游客見了不少,約會的倒沒遇到幾個。

  看新聞時,陶國璋關注到內地的留守兒童現象,“甚為擔憂”。“愛情是由個體成長的背景而來的,它是一個人成長階段對世界的關系在成年后的重現,比如你對父母的愛在小時候沒有辦法表現的話,大概你在愛情裡面也不容易投入。”他說。

  “講戀愛技巧的很多,但我還是關心人性存在的價值問題。我不是社會學家,但是很想幫年輕人分析分析,也不是什麼指導。並不是這個時代需要教訓,需要說教,但是讓大家知道多點,這是我的責任吧。”陶國璋說。

  相比之下,孫中興替學生解決問題的方式更直接。

  “如果對方不珍惜你,對你很不屑,那你要和這種爛男人在一起干什麼?你還要在這上面浪費多少時間?我們發他們爛男人卡。把卡丟到洗衣機,弄得爛爛的給他。”孫中興在演講時說,“我沒有答案給你,隻有一點啟發讓你帶回去想。

  幾乎每個禮拜,他的郵箱裡都會有來自大陸的郵件,多到他忍不住感慨:“大陸那麼多人,每個禮拜都來信,我真的擔心我可能到死都回復不完。”

  在這些郵件裡,有人哭訴無法擺脫失戀痛苦,當然,還有人見縫插針地向他咨詢,如何報考台大研究生。

  幫忙也有出錯的時候。有一次,孫中興收到一封大陸來信,這個男生說,自己表白被拒,不知道該放棄,還是該堅持,“吊死在一棵樹上”?

  “我當時一看到信就慌了啊!我哪知道這是你們的表達方式啊!我以為他真的要去找一棵樹吊死啊!”孫中興自己說著也笑了起來,“我想這話可嚴重了,趕緊回信勸他,你千萬別吊死,千萬別想不開啊!”

  “愛情好像是我們最熟悉的內容,但其中其實卻都是盲點”

  孫中興喜歡看愛情電影,美國的《電子情書》啦,大陸的《小時代》啦,還有最愛的“林志玲姐姐”的《101次求婚》啦,他都沒有錯過。直到有天他沖著片名跑去看日本電影《告白》,看了一半就嚇得跑了出來,“不是叫《告白》嘛,為什麼是個驚悚片啊!”

  “是不是我太久不看《愛情事件簿》,我都開始不能理解你們了。”總是開玩笑要“競爭月老”的他在課堂上搖著頭跟學生感慨。

  失望的另一個表現是撮合情侶屢戰屢敗。他組織過幾次飯局,介紹自己的學生認識,可雙雙都說沒感覺,搞得他很惋惜,“又白請了一頓”。

  其中甚至還包括寫歌的黃舒駿。當年這位歌手在台大讀書時,曾追過孫中興班上的女學生,還為她寫下了《天秤座的女子》。

  雖然從沒教過黃舒駿,但孫中興還是好心地幫忙勸女生,“你干嘛不跟他在一塊,人家有才華”。可是再理性的分析對這個女生就是不管用,“她就是不喜歡,再有才華又怎樣嘛!”

  “我們教給大學生的,都是他們以后進入社會才會了解的事,這基本上是一種無感教學,所以我想教教他們跟大學相關的事,讓他們自己去思考,走出一條自己相信的路。”孫中興說,“大學裡很容易培養出自私的人,我希望我的課可以對人的生活和生命帶來改變,變成更好的人,不管是多小的改變。”

  每學期結束,隻要不是曠課太離譜,孫中興給大多數人的分數都一樣——88分。

  “我讀書22年,得過什麼分數我統統都忘記了,但是我覺得88分是個值得記住的好分數,它有象征意義。88分,你轉個90度看看,就是兩個無限大。”熱愛搞小心思的孫中興神秘兮兮地說,“我希望你們愛情可以無限大,做學問也可以無限大。”

  教完《愛情哲學》,陶國璋也該退休了。來來回回修改無數的“愛情課”講到最后一年,他終於覺得“有點滿意”了。最后一堂課時,他笑著跟學生做調查:“你們覺得怎麼樣?要是覺得還行的話,我就決定就此封刀,以后不講了。”

  不過,這位哲學家並不會停下來。放寒假這段日子,他仍躲在家裡寫自己的新書《愛的盲點》,“愛情好像是我們最熟悉的內容,但其中其實卻都是盲點”。

  這幾年,因為電影《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熱映,台灣的大街小巷又開始重放黃舒駿的《戀愛症候群》:“愛情終究是握不住的,只是我想要告訴你——多麼幸福,讓我遇見你。”

  事實上,孫中興並不喜歡這首歌。他更喜歡美好的愛情歌曲,比如《甜蜜蜜》,比如大陸春晚上紅起來的《傳奇》。這個信奉“一日為師,終生服務”的老師喜歡聽,“寧願用這一生等你發現,我一直在你身旁,從未走遠”。

  他說,下次到北京,一定要去逛傳說中擠滿情侶的南鑼鼓巷,還要彌補遺憾,去趟北海公園,好好看下家長替子女參加的相親會。(本報記者 李斐然)

  (本版圖片來源於網絡)

(責編:李京(實習生)、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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