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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時的日本文學:有人寫詩鼓吹殖民者在拯救中國

王研

2015年06月24日13:45    來源:遼寧日報    手機看新聞
原標題:抗戰時的日本文學:有人寫詩鼓吹殖民者在拯救中國

  “一隻蝴蝶,向韃靼海峽那邊飛去。 ”

  不知其中深意的人,會以為這只是一首並無特別的抒情短詩。然而,事實卻是,它的字句中隱藏著強橫的野心,它要表達的意涵是吞並、侵佔和搶奪。

  這首詩名為《春》,作者是日本人安西東衛。詩中的“蝴蝶”指的是滿洲,而韃靼海峽在庫頁島與西伯利亞大陸之間,北接鄂霍次克,南通日本海。安西東衛用這樣一首詩表達了日本人想要永久佔領滿洲的渴望。

  安西東衛創作《春》時是上世紀20年代末,彼時,“九一八”事變仍未爆發,但日本殖民者將滿洲變為完全殖民地的想法已經十分明確。這一時期,盡管日本的戰車仍不能在中國東北的土地上肆意碾軋,但日本作家手中的筆卻已經開始橫行無忌。

  一直到1945年為止,一大批日本作家一手握筆一手揮刀,把配合日本侵略戰爭和殖民統治作為創作的使命,虔誠地做著“蝴蝶”屬於日本的美夢。於是,“大陸開拓文學”、“滿洲文學”、“建國文學”等一系列殖民文學次第登場,“繁盛”一時。在這些所謂的書寫“滿洲壯麗事業”的文學作品中,日本侵略者以耕耘者、經營者的姿態出現,要來建設和解救已經“患上了神經喪失的不治之症,昏睡不醒”(稻葉亨二《夜航船》)的中國。

  日本殖民作家言說著荒謬至極的強盜邏輯,為日本的“大東亞聖戰”罩上華美的外衣。不過,他們的作品也成為記錄日本戰爭罪行的証據。著名學者、北京師范大學教授王向遠在其撰著的《“筆部隊”和侵華戰爭——對日本侵華文學研究與批判》一書中,結合具體作品,深入剖析了日本殖民文學如何扭曲事實,如何美化侵略,又如何建構侵略的狂想。

  大陸開拓文學:把日本人寫成英雄

  大陸開拓文學,也稱“開拓文學”,是以日本在我國東北地區的移民侵略活動為題材,直接反映移民侵略活動並為之服務的文學。其密切配合日本政府對我國東北進行移民侵略的宣傳需要,誘惑、煽動日本人遠征大陸,描寫和贊美“開拓者”的“開拓視野”,掩蓋“大陸開拓”的侵略本質,誣蔑東北地區的抗日武裝。

  小說《制造光的人》

  作者:打木村治

  簡介:以第一個“武裝移民”村——“彌榮村”為題材,描寫了一批最初的“開拓者”的武裝移民如何同“土匪”、嚴寒、窮困及思鄉情緒作斗爭,最后迎來了“大陸的新娘”。

  小說《日輪兵舍》

  作者:福田清人

  簡介:日本宮城縣遠田郡南鄉村的 “高等國民學校”校長杉山,在時常來視察工作的加藤完治的指導下,在第一次武裝移民團團員來信的感召下,決心動員學生向中國東北移民。他選擇了一些畢業生加以訓練,把他們派遣到東北。杉山本人也隻身去東北考察,回國后辭去教職,成立了“南鄉村滿蒙移民后援會”,專門從事移民事務。

  王向遠:在 “大陸開拓文學”中,當時影響最大、最受歡迎的作家是和田傳。

  1938年以后,和田傳創作了一系列“大陸開拓”小說。在代表作《大日向村》的“后記”中,他寫道:自從參觀了加藤完治的“滿蒙開拓青少年義勇軍訓練所”以后,“對於農村的各種各樣的問題,我就不能不和大陸聯系起來考慮了。我的眼界一下子開闊起來,從此就開始思考大陸的事情了,覺得日本海已經被填平,已經和滿洲大陸連了起來。 ”

  然而,日本“開拓民”在中國的土地上是如何 “開拓”的呢?在《大日向村》一書中,有一封寫給“母村”的介紹“新村”情況的信,便泄露了天機:

  “新村的區域,水田約一千四百町步,旱田二千六百町步,另外還有山林四千零八十町步。聽說在其他的移住地,移民后再開始開墾的比較多。但是在這裡,淨是很好的耕地。而且水田中已經有了兩條長達六裡和四裡半的水渠,雖說是熟地,但充其量耕種了不過三四年。所以,看來,今后至少十年間,不施肥也能有一石到一石五斗的收成。 ”

  這就非常清楚地表明了,這伙移民不僅侵佔了中國的領土,而且還從中國農民的手裡掠奪了大量的熟地,包括水利設施。可見,他們的“開拓”就是在掠奪。以“大日向村”為代表的日本移民對貧困和危機的擺脫,是建立在東北民眾的巨大犧牲上的。

  和田傳對其中篇小說 《殉難》這樣描述:“大陸的新村過去是沒有的。年輕人都從新村中找到了出路,都為了嶄新的生活而奔忙。這些人的行動的美好、壯烈,深深地打動了我的心。 ”然而,這部小說所描寫的是什麼樣的“真實的故事”呢?

  在和田傳的筆下,當中國農民在受到“匪賊”襲擊,生命財產受到威脅的時候,日本移民舍生忘死,全力相救﹔名叫趙海山的相當於村裡長老的中國農民,和日本移民村的“部落長” 口清三郎超越民族的界限,建立了友誼和信賴﹔日本移民團夜間巡警隊保護中國農民。

  在小說的最后,被“匪團”抓住的清三郎面對著槍口——

  “冷靜地,然而又是用申斥的語調說:開槍吧!再說一遍,本人是但馬的窮苦百姓,在日本的時候沒有人敢回頭瞧我。現在本人要做大陸開拓的柱石,把骨頭埋在這裡,正合本人的心願!開槍吧!清三郎再次叫道。就在這個時候,‘?’的一聲,手槍響了。 ”

  於是,清三郎做了“大陸開拓”和“五族協和”、“日滿一體”的殉難者。

  從這些內容中不難看出,和田傳描寫的根本就不是日本對東北進行野蠻移民入侵的真實,他是把入侵者美化成了中國農民的保護者。

  日本 “大陸開拓文學”的作家作品,就是這樣自覺地做了日本軍國主義 “大陸開拓”的“國策”的宣傳品,為日本在東北的移民侵略煽風點火,興風作浪。

  在今天,它們除了讓我們從中了解日本的移民侵略或看到日本文學在侵華戰爭期間的可恥的墮落外,已沒有別的用處。

  滿洲文學:誣蔑中國人沒有民族情感

  滿洲文學:是指在我國東北地區的日本殖民文學,它是日本在東北的殖民主義統治的產物,充當著日本向東北進行思想文化滲透的工具,或煽動吞並東北的狂熱,或鼓吹“滿洲建國”,或為偽滿洲國涂脂抹粉,或杜撰“五族協和”、“日滿協和”的神話。

  小說《第八號道岔》

  作者:日向伸夫

  簡介:主人公是在鐵路工作的老工人張德有。原來,他在俄國統治下的鐵路工作,后來,又在日本統治下的滿鐵工作。他對於日本式的工作方式感到不習慣,又聽說滿鐵要裁員,因而陷入苦悶彷徨,甚至打算離開工作了多年的第八號道岔。他的同事李連福早有此打算,並用退休金開了個面包店,他勸張德有也這麼干。小說最后,面包店毀於一場火災,滿鐵裁員也是謠傳。

  解讀

  王向遠:《第八號道岔》以第八號道岔為喻體,表現了處在殖民地時期的中國工人的不安的內心世界。日向伸夫透過這部小說要闡明的是:盡管要中國人適應日本的統治並不容易,但中國人本身並不執著於中國人所特有的民族習慣和生活、工作方式,既然他們能和俄國人合作,也就能和日本人合作。

  日偽當局從文化殖民主義出發,積極支持和扶植“滿洲文學”的發展,光文學獎就設立了“滿洲文話會獎”、“建國紀念文藝獎”、“滿洲國民生部大臣獎”等好幾項。並且,日本殖民文學家也提出了 “在滿洲建立滿洲的文藝”的口號。高田悟郎就曾撰文指出:“我們生活在這真實的滿洲,為了我們的目的而竭盡全力,這難道不是我們的重大使命嗎? ”

  1939年,日本殖民當局的文化權力機構弘報處召集成立了“滿洲文藝家協會”,會長是山田清三郎,會員有近80名。該協會是一個專門的文學團體,在其出版指南中寫道:“我滿洲國的文藝政策,今年三月已由政府發表。為了確保《藝文指導要綱》的實施,今后要在《藝文指導要綱》的基礎上,在與政府的緊密的聯絡下,准備結成文藝界同仁的團體……”

  日本軍部和政府為 “滿洲文學”費了不少心機,除了不斷派日本國內的作家到中國東北視察督促之外,為了促使日本讀者關注“滿洲文學”,權威的“芥川龍之介文學獎”也向“滿洲文學”傾斜。例如,日向伸夫的《第八號道岔》獲第十三屆芥川龍之介獎的“候補”作品,第十四屆芥川獎的獲獎作品是石 喜久二的《纏足的時候》,第十九屆的獲獎者是八木義德的《劉廣福》。這些作品無一例外地都切合了日本殖民主義的意圖。

  盡管日本殖民者的 “滿洲文學”從內容上看五花八門,但引起注意,或得到當時的好評的作品卻都是宣揚日本殖民主義思想的作品。

  “建國文學”:鼓吹殖民者在拯救中國

  “建國文學”:在“建國精神”的基礎上,日本殖民者進一步提出了“建國文學”的主張。

  作品

  小說《少年滿洲讀本》

  作者:長與善郎

  簡介:一個少年請父親帶他去滿洲,於是找出了《世界地圖》和《最近遠東地圖》。當父親給他指出地圖上的“滿洲國”的時候,少年驚喜地說道:“真大呀!滿洲!真像是蝴蝶的形狀。”父親說道:“啊,是啊,蝴蝶正朝著日本的方向飛呢!”

  解讀

  王向遠:所謂“建國精神”,就是在中國東北建立日本殖民國家所需要提倡的精神,也就是推行日本的殖民主義。其要點:

  第一是極力宣揚“滿洲獨立”的思想,意在使東北從中國版圖上分割出來﹔

  第二是用日本殖民主義文化對中國人民進行文化同化,及實行所謂“文治”,或明或暗地宣揚日本文化的優越和先進,中國的野蠻和落后,以此消滅中國人民的民族自豪感,磨滅中國人民的民族意識,使之甘願服從日本文化的“指導”﹔

  第三,在偽滿洲國成立之后,把偽滿說成是“五族協和”的“獨立的新國家”,是什麼 “王道樂土”。

  正是在 “建國精神”的基礎上,日本殖民者進一步提出了“建國文學”的主張。

  最早用文學的形式表現“建國精神”的,是詩歌雜志《亞》的創辦者安西東衛。安西東衛在《亞》中發表了不少以大連為背景的詩,他的短詩《春》——一隻蝴蝶,向韃靼海峽那邊飛去——乍看上去平淡無奇,但在當時卻引起了強烈反響,因為它用詩的形象的語言,說出了當時一些日本人朝思暮想的願望。

  為什麼這隻“蝴蝶”要向日本飛,為什麼日本必須抓住這隻“蝴蝶”呢?在他們看來,首先是這裡的民族及其歷史文化的衰落和退化。

  一個名叫稻葉亨二的在詩歌《夜航船》中寫道:“中華,患上了神經喪失的不治之症,昏睡不醒”。在他看來,中華民族就是失去舵手、盲目漂流的夜航船,如果沒有人來拯救,那麼等待她的必然是滅頂之災。於是,在日本殖民文學中,出現了為“拯救”東北民眾而“犧牲”、“奉獻”的日本人。

  總而言之,日本殖民者的文學是日本殖民主義政治文化的產物,許多作品是自覺地為日本殖民統治服務的,充當思想和文化滲透的工具,即使有些不是自覺地服務於殖民統治的作家作品,也或多或少地帶有日本殖民主義及軍國主義的文化的、種族的成見和偏見。他們筆下的人物,都在殖民主義的有色眼鏡下不同程度地變形和扭曲了。

  1938年2月,日本移民移入吉林省舒蘭縣四家房,建立起村團合一的“大日向村”。

  偽滿洲國成立之后,大肆宣揚建設“日滿親善”的“王道樂土”。

(責編:易瀟、許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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