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关于理论和学术经典的阅读
我在《文章五诀》中提出形、事、情、理、典。这个“典”是指经典、典故,特别是理论经典。什么是经典?常说为经,常念为典。经典标准有三:一是达到了空前绝后的高度;二是上升到了理性,有长远的指导意义;三是经得起重复引用,能不断释放能量。由于长期的文化积累与筛选,每个领域都有各自的经典。而更高层次的是理论和学术经典,特别是政治与哲学方面的经典。
一般人,特别是文学爱好者常误认为政治、理论枯燥乏味,干瘪空洞,不如文学那样水灵、煽情。这是因为文学与理论属不同的思维体系,一个是形象思维,一个是逻辑思维。他虽感觉到了这个不同,但不知道作为形象思维的文学只有借助理性的逻辑思维才会更深刻,从而更形象、更生动。就如我们常说的只有理解了的东西才能更好地记忆。这中间有一道门槛,翻过之后,就是一片高地。
我们这一代人赶上“学习毛泽东著作”高潮。这是一个半被动,半主动的经典学习运动。说它被动,是因为那是一个特殊时期,一场运动,人人学,天天读,你不得不学;说它主动,是因为毛的文章确实写得好,道理深刻,文采飞扬,只要一读开,就能吸引你自觉地读下去。
我第一次接触毛泽东的文章,是在中学的历史课堂上,不认真听课,却去翻书上的插图。有一张《新民主主义论》的影印件,如蚂蚁那么小的字,我一下子就被开头几句所吸引:
抗战以来,全国人民有一种欣欣向荣的气象,大家以为有了出路,愁眉锁眼的姿态为之一扫。但是近来的妥协空气,反共声浪,忽又甚嚣尘上,又把全国人民打入闷葫芦里了。
“欣欣向荣、愁眉锁眼、甚嚣尘上、打入闷葫芦”这么多新鲜词,我不觉眼前一亮,有一种莫名的兴奋。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文字,说不清是雅,是俗,只是觉得新鲜,很美。放学后,我就回家找来大人的《毛泽东选集》读。我就是这样开始读毛文的,并不为学政治,是为学语言,学文章。后来我逐渐通读了《毛选》四卷,还精读了不少篇章。之所以能学下来,政治压力是有的,但主要还是文章本身的魅力。要不,毛之后其他领导人的文章也曾大量公款派送、组织学习,怎么就是学不起来呢?
我对马、恩著作的阅读也是半主动,半被动的。可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文革”以前,囫囵呑枣,如私塾背书一样,只是储存了下来;第二阶段是改革开放之后,结合形势重新验证马恩的观点,又去主动温习。因为我是学文科的后来又做新闻,一方面是专业要求,一方面是工作需要,所以读了不少也忘了不少,留下印象的有《共产党宣言》、《自然辩证法》、《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在马克思墓前的讲话》等,一些原理是刻骨铭心的。比如,“环保”这个概念是近二三十年的事,可是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就发出警告:“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报复了我们。每一次胜利,在第一步都确实取得了我们预期的结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却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预料的影响,常常把第一个结果又抵消了。”(《自然辩证法》)这种深刻、彻底,你不得不佩服。特别是经历了“文革”大失败后重新发现马恩,你不得不承认他们说得对,是我们过去念歪了经。如 “人们为之奋斗的一切,都同他们的利益有关。”(《第六届莱茵省议会的辩论?第一篇论文》)“思想一旦离开“利益”,就一定会使自己出丑。”(《神圣家族》)多么朴素的真理。一部经典不可能全部背下来,只要做到读懂原理,知道观点,记的一些警句,要用时能很快查找出来就够了。
我们不是常说文学是人学,是社会学吗?不是常说爱和死是文学永恒的主题吗?你看马克思怎么说:“人和人之间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关系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你就只能用爱来交换爱,……如果你的爱没有引起对方的反应,也就是说,如果你的爱作为爱没有引起对方对你的爱,如果你作为爱者用自己的生命表现没有使自己成为被爱者,那么你的爱就是无力的,而这种爱就是不幸。”(《1844年经济学手稿》)
对毛泽东著作的阅读,最有用的是他的两本哲学书《实践论》、《矛盾论》,还有可以做为写作示范的一批很漂亮的论文、讲话,如延安整风时期的《反对党八股》等,在1949年解放战争后期代新华社起草的《别了司徒雷登》、《将革命进行到底》等一批社论、时评,集中展示了他的政治才华与文学才华。这种阅读对我来说已是三分政治七分文学了。后来2013年毛泽东诞辰120周年时,我将这个多年来的阅读体会写成了一篇文章《文章大家毛泽东》,《人民日报》整版刊登。本文与另一篇在周恩来诞辰百周年时发表的《大无大有周恩来》,可以说是我对毛、周两个伟人的阅读笔记。
对经典,你读不读、喜欢不喜欢是一回事;它客观存在、确实有用,是另一回事。如果你没有读,其实是吃了暗亏。就好像说一种好食物,你不知道,没有吃过,但它确实好吃。马恩对未来社会的猜想,也许不能实现,就像天文学家关于宇宙大爆炸的猜想,现在也还没有得到验证。但你不得不承认这种理论的伟大和思维方法的科学,要不它怎么能造就数百年的科学社会主义运动?同理,虽然毛泽东后期有重大错误,但在他领导下确实改变了旧中国,建立了一个新中国,另外,还有他的个人才华和魅力。经典不是一份名人豆腐账,不必拘泥于马恩哪一年到伦敦、到巴黎,与费尔巴哈、黑格尔、杜林什么关系,也不必拘泥于毛泽东当年到哪里,说了什么话。理论经典让人敬而远之的一个原因是后人的刻舟求剑,过度解读,故意神化、僵化,拉大旗当虎皮。就像儒家经典一样,马恩经典也一遍又一遍地被人涂抹、改塑。随着历史潮水的退去,经典突显的只是原理,其它都已不重要。邓小平说“学马列要精,要管用的。长篇的东西是少数搞专业的人读的,群众怎么读?要求都读大本子,那是形式主义的,办不到。”经典的阅读与出版始终有两条路线。一是真正的学术大家、出版家,为读者着想,筛选出最基本、最精华的东西,做成最便宜的普及本,书愈做愈薄,人愈读愈有味;二是拉经典扯大旗,靠经典吃经典,为出书而出书,不停地注释、索引、解读,书愈做愈厚,让人愈读愈烦,而公款出版又加重了这个恶性循环。经典要转化为有效阅读必须有负责任的、高水平的、联系实际的、深入浅出的普及环节。可惜政治经典的普及做得很不好,远不如文学经典。我印象深的好的普及本仍然是艾思奇的《大众哲学》,后来我常用的一个本子是《马克思恩格斯要论精要》(中央编译出版社2001年8月第一版)
另外,从马克思到毛泽东也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艰深、枯燥、可怕,他们并不缺少文采。如马克思谈资本与劳动力的关系“原来的货币所有者成了资本家,昂首前行;劳动力所有者成了他的工人,尾随于后。一个笑容满面,雄心勃勃;一个战战兢兢,畏缩不前,象在市场上出卖了自己的皮一样,只有一个前途——让人家来鞣。(《资本论》)他还这样来挖苦书报检查制度:"你们赞美大自然悦人心目的千变万化和无穷无尽的丰富宝藏,你们并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罗兰散发出同样的芬香,但你们为什么却要求世界上最丰富的东西——精神只能有一种存在形式呢?"(《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毛泽东谈政治与经济的关系:“搞社会主义不能使羊肉不好吃,也不能使南京板鸭、云南火腿不好吃,不能使物质的花样少了,布匹少了,羊肉不一定照马克思主义做,在社会主义社会里,羊肉、鸭子应该更好吃,更进步,这才体现出社会主义比资本主义进步,否则我们在羊肉面前就没有威信了。社会主义一定要比资本主义还要好,还要进步。”(1956年在知识分子会议上的讲话)这种机智、幽默现在的政治家、文人都是很难企及的。
政治理论经典对我写作的帮助是学会直取问题要害,找到打开读者思想大门的钥匙,登上可以俯视山下的制高点,也就是找到文章的“文眼”。前面说过韩愈为文时要向司马迁“借气”,我则常向马、恩、毛“借力”,借政治之力。在文章看似山穷水尽时,又翻上一层,极目千里,借助政治的高度,是为政治散文。比如,改革开放后农村富了,有钱怎么花,怎么建设新农村?有各种典型,但都摆不脱好吃、好住、高消费。我在江苏看到这样一个典型,他们 一切以人为中心,追求人的生活自由、劳动自由、精神自由。村里办有多种企业,早已做到已充分就业,但每家还留了几分地,为的是留住乡愁,享受田园生活的自由。连敬老院也分几种类型,养老方式自由选择。这不就是《共产党宣言》里讲的共产主义就是自由人的联合体吗?就是恩格斯讲的:“我们的目的是要建立社会主义制度,这种制度将给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给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质生活和闲暇时间,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于是我写了《在蒋巷村的共产主义猜想》。摘要如下:
“共产主义是什么样子?谁也没有见过,到现在还是想象中的事情,十分遥远和渺茫。于是共产主义就有了各种各样的版本。
“我的所经所见大约有两种。一是解放前后‘点灯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最初级的‘解放版’。二是‘人民公社’版,一场黄梁梦。而这次我却看到了一个与前两个不同的比较接近马克思想法的版本,我把它叫作“中国乡村版”的共产主义猜想。
“蒋巷村不大,186户,1700亩地,800口人。40年前曾是一块低洼闭塞的蛮荒之地。村展览室的墙上张贴着一首辛弃疾800年前描写江南农村生活的词《清平乐》:“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这是中国农民几千年来的理想追求。现全村已人均年收入两万多,学生上学全免费。老人,55岁开始每月补300到600元,如身患重病者,月补400元。他们说这是“按劳分配加按老分配”。
“按照恩格斯说的那三条,最难的是第三条‘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工作自由已不必说,而养老一项,难在怎样既保证老人既生活舒服,又精神自由,还能减轻年轻人的负担。蒋巷村却有办法。全村55岁以上老人200个,按说各家都有别墅小楼,住房宽裕,三世同堂,足可养老。但村里又另盖200套老人公寓。平房庭院式,花木葱茏,阳光明媚。分单身居和夫妻居两种,面积不同。室内厨、卫、寝、厅,一应俱全。老人如愿与子女合住,则住;不愿即可搬来公寓自住。免去了许多因“代沟”所引起的习惯不合与情感磨擦。分而不裂,和而不同,亲情不减。‘每个人的自由都是对方自由的条件’。
蒋巷村的现状当然不是共产主义,但它肯定是人们追求理想征途上的一小步。共产主义理论一产生就是一个在欧洲大陸上“游荡的幽灵”。160多年后,它漂到中国的江南水乡,与这里从800年前漂过来的,辛弃疾词里所表达的那个天人合一、老少同乐、物我一体的乡土基因相结合,成了现在的这个新版本,蒋巷村版(现代中国还有其他板本,如华西村、南街村版版、大寨村版,含意各有不同)。
“在蒋巷村我又重读了一遍共产主义的猜想,也读出了一点哲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意义。
蒋巷村,本是一个普通的江南水乡的富裕典型,可以写成一般的新闻通讯、游记散文,但是我这里调动了过去对马恩经典的阅读,将江南美景、新村变化、数字事实和传统的小康观念,用“共产主义猜想”这个主题来统领,开辟了一个新的理性高度和审美角度。
“典”当然主要是指经典的原理。但是典型的人和事,甚至经典的句式都可以拿来引用、翻用以增加文章的力度和情趣了。比如我们年年喊反形式主义,就是反不掉,某地开人大会,领导炫才,工作报告居然是一首6000字的五言诗。我写了一篇评论《为什么 不能用诗作报告》结尾时说:“这确如马克思所说,是‘惊险的一跃’,如果跳跃不成功,那摔坏的一定不是形式,而是形式的拥有者。”马克思的原意是,从商品到货币的过程是“惊险的一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而是商品所有者。
顺便再说一下对其他经典的阅读使用。前面讲过经典的作用是它上升到了理论的高度,可以指导工作。我在阅读中,总注意寻找那些可以指导写作的理论依据。这里举两个例子。
在1983年前后因对杨朔散文的阅读,产生了疑问,这涉及形式美的问题,便去读美学方面的文字,最主要的有黑格尔的《美学》并作了详细笔记,那真是一本很难啃的书。我从中只学到一点精髓,就是把握好三个关系:
第一,人与审美对象的关系。黑格尔把人与外部世界的关系概括为三种,一是消耗、破坏它,换取自身的生存,是一种消费关系;二是研究它,并不破坏,是思考关系;三是欣赏它,保持距离,是审美关系。就是说,你把对象破坏了不美,研究得很透了也不美,有距离才美。
第二,把握事物内容与形式的关系,形式有独立存在的价值,即审美价值。既不能让形式妨害内容,也不能降低审美价值,“把它降为一种仅供娱乐的单纯的游戏”。
第三,把握审美的作用,即艺术对人的作用。人是由动物变来的,难免有动物性的粗俗的一面。黑的原话是:“人们常爱说:人应与自然契合一体。但就它的抽象意义来说,这种契合一体只是粗野性和野蛮性,而艺术替人们把这契合一体拆开,这样,它就用慈祥的手替人解去自然的束缚。”就是说艺术创作不能粗制乱造,不能媚俗,而承担着净化人的心灵的责任。
这是一个很基本的审美原理,就像自然科学中的牛顿力学原理,用它可以解答艺术、创作、欣赏、文艺批评中等一些常见的疑问。比如经常困扰我们的,引起读者不满、家长担忧的作品低俗的问题。2010年媒体开展这方面的讨论,我曾写了一文《怎样区分低俗、通俗和高雅》:
就是说人面对一物会有三念:占有的欲望、冷静的思考和愉悦的欣赏,就看你选择哪一种。这三种念头第一种源于人的动物性、物质性,可称为“俗”;第三种体现人的精神存在,可称为“雅”。俗与雅之间还有一个过渡地带,这就是“通俗”。
(《人民日报》2010年8月19日)
小说、影视作品中最难处理的“性题材”问题,根子也在这里。作者的着眼点,是刺激读者的动物性的原始性欲,还是启发他的审美,这也是《金瓶梅》与《红楼梦》的区别。一个美女在色狼眼里是满足性欲的消费对象,在医生眼里思考救治的对象,在画家眼里是线条、韵律的美感。人身上动物性与人性共存,就如人体内癌细胞与好细胞的共存。同样是一张裸体画,在一流画家手里是高雅的美,在三流画家手里是放荡和粗俗。人的阅读需求从低到高、从物质到精神层面共有6种,分别是信息、刺激、娱乐、知识、审美和思想的阅读需求。这就看作家、艺术家怎样去激发读者的不同需求,是用“慈祥的手”替人拆开“契合一体的粗野性和野蛮性”,还是用“罪恶的手”诱导他回归动物性。反映在作品上的不同就是高雅、低俗和通俗。
经典作品里总是有原理体现。马恩作品里有一般社会原理、哲学原理;毛泽东作品里有中国社会的政治原理;黑格尔的作品里有美学原理。哪怕每一个小的学术分支,只要它够得上经典,就必然会揭示出某一部分的原理,或者可以说,只有含有一定原理的作品才能够得上是经典作品。这也反过来说明,阅读,不管读哪一类作品,一定要读经典,这样你收获的就不只是粮食,而是种子;不只是几条鱼,还有渔具、渔法。当然再经典的作品也只能作为客观的阅读对象而存在,要收到好的阅读效果,还得发挥阅读者的主观能动性,利用这颗种子,种出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修辞学是一个很小的、专业的学术分支,但是写文章的人不可不读。1968年“文革”后期,我大学毕业后有一年的时间在内蒙古农村劳动锻炼。正苦于无书可读时,在灶台上见到一本已经撕破书皮的陈望道先生著的《修辞学发凡》。陈是个老革命家,中国第一本《共产党宣言》的翻译者,当年与陈独秀一起做建党工作,脾气不合,就去做学问,又成了中国研究修辞第一人。修辞学很专,我也无心专攻这一行,但我读后从中悟出的一个结论,就是新闻与文学的区别。这再次说明经典的理性光芒。其实我读这本书时还没有做新闻工作,这本书里也没有新闻二字。等到我后来当记者,再后来到新闻出版署从事管理工作,新闻界总有一个摆不脱的阴影,就是有人建议“消息散文化”, 一时在新闻界形成潮流,好像这是写好新闻稿的出路。为此《新闻出版报》开展了半年的讨论,多数来稿居然也同意这个观点。讨论结束时报社请我写一篇文章,虽然我是散文作家,但我明确表示消息不能散文化。理由当然有很多条,其中一条是按《修辞学发凡》给出的原理,修辞分两大类:消极修辞与积极修辞。
消极修辞主要在用在应用、实用类文体,如文件、通告、科学著作、教科书等,典型代表是法律文件、行政公文,要极其客观准确;积极修辞用于文学写作,小说、散文、戏剧,典型代表是诗歌,可以任意想像、浪漫挥洒。消极修辞,注重表达事实,以让人“明白、了解”为目的;积极修辞,注重表达情感,以让人“感染、激动”为目的。消极修辞不是内容表达的消极,而是语言风格的消极,不张扬、不夸张,恰恰是为内容的积极让位,尽量把形式对内容的干扰降低到最小。
根据这个原理,我们可以给文字大家族排出如下序列:法律——文件——教材——各种应用文——新闻(以上消极)——(以下积极)报告文学——散文——小说——戏剧——诗歌。可以看出,在这个大序列表中新闻处于消极修辞的末端,靠近积极修辞处,但从性质上讲,它还是属于消极修辞。有了这个序列表,就像有了一张旅店客房指南,或者是化学研究中的元素周期表,物理研究中的光谱图。对号入座一目了然。
假如我们允许“消息散文化”,那么新闻与文学将没有边界,直接的恶果是假新闻的合法化,是记者天马行空地胡说、煽情。
这样借用修辞学原理就轻松解开了新闻界一个这个争论已久的难题。这是理论的力量,经典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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