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從寂寞中汲取能量
嚴歌苓每天花五六個小時寫作。在柏林的生活,每天早上起來一杯咖啡,跟丈夫勞倫斯聊一聊,然后就去寫作,一直寫到下午三四點,去接女兒放學回來。
長期旅居國外的生活使她隔絕了“謀殺人創作力的社會活動”,留給她“大把寧靜的時間”,這些時間給了她非常大的思考空間。
嚴歌苓曾經多年堅持用鉛筆在稿紙上寫作,隻有《陸犯焉識》和《老師好美》是用電腦寫作的。她的書桌上隻有電腦,而她也不會把時間花在網絡上干擾自己。
“我把寫作當上班。我認真,敬業,生活環境安靜單純,沒有噪音。”她說。“我能在寂寞中得到能量。我很喜歡寂寞,寂寞和孤獨是兩回事。”她露出微笑。
她給自己一些使命感,她想把一百多年近代歷史對人的生命的影響寫出來。
“我寫個人命運是怎樣映照了這一段近代史,我有一種使命感,我想寫,我覺得我這輩子不寫我會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她說。
“我覺得,職業作家要做到這一點,你要寫什麼像什麼,要扎扎實實學會一樣東西。”
“人家問你圖什麼呀,我說我隻圖所有的功課。假如說這個東西不能出版,但它是我這輩子一定要寫的故事,我把它武裝到牙齒,一定要把它寫出來,寫到最好,我想這可能就叫一個職業作家。”她說。
嚴歌苓的絕大多數作品被拍成影視作品,她也成為炙手可熱的金牌編劇,但她並不認同這個定位。“我是一個作家,編劇只是我的副業。”對於嚴歌苓來說,寫作是“癮”,已經融入她的生命,就像吃飯睡覺一樣,成了她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項內容。
嚴歌苓鮮有休息日。“周末還要寫作呢,不寫就不快樂了。學習這個東西,隻要肯吃苦,沒什麼難的。”嚴歌苓要求自己凡事要做就做到“登峰造極”,飽含感情才能有不竭的創造力,刻苦學習才能得到知識和學位,深入生活才能寫出生動真實的作品,正是這種剛柔並濟的性格讓她成為最有影響力的華人作家之一。“因為華人在海外比較孤獨,所以海外華僑華人會更愛祖籍國、更有使命感,而且因為距離的關系還可以換個角度看歷史。”嚴歌苓這樣看待海外華人寫作的優勢。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是嚴歌苓在魯迅文學院的同學,她對莫言拿獎“一點兒也不吃驚,隻為他感到自豪”。有評論稱,嚴歌苓是華人作家中最有可能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人選,她卻對這個獎“完全不在意”。她說,“西方人能夠關注到中國的意識形態,通過文學懂得中國人的生活和思想,這才是獲諾貝爾獎最大的勝利。”
嚴歌苓常居德國柏林,她在那裡的工作習慣是:每天早上9點到下午4點,關手機,寫作。這意味著,在比柏林早6或7小時的北京,每天下午三四點一直到晚上十點十一點,你很難打通嚴歌苓的電話。若等她空閑下來和你聊天,那感覺大約像在電台做“午夜熱線”。她輕細而飽滿的聲音,字字珠璣,讓你不由得感嘆她思維縝密,而電話背景音不時傳來的犬吠聲、女兒的笑聲,又不禁讓你釋然。
村上春樹說,人生需要各種燃料才能好好燃燒一場,包括傷害和遺憾。嚴歌苓總說感謝,哪怕有過讓自己刻骨亦銘心的經歷。
她又是一朵玫瑰,信仰愛情,認真生活,哪怕風霜扑面,依然敞開胸懷迎接未來。
“我想我會是你能見到的最勤奮的人。我天生能吃很多苦,這不是很多人能做到的。吃苦帶來的苦中作樂才是一種極致的快樂。是勤奮讓我贏得了讀者和業界的尊重。”嚴歌苓這樣分析她成功的原因。
1988年,嚴歌苓初到美國,過著忙碌而辛苦的留學生生活:每天讀十四五個小時的書,每天打工4小時來賺取房租,花6個月時間專心學英語。
除了經歷過生活中的困苦,嚴歌苓在舞蹈和寫作方面的刻苦也令人驚訝。為了克服腰腿很硬這種不利條件,她每天早上4點起床練功,寫信的時候也會把一條腿舉過頭頂綁起來。寫作出名后,嚴歌苓每天依然寫作6小時。為了兌現承諾了別人的稿約,“有時候真是勤奮得寫到想吐”。
《陸犯焉識》從50萬字刪到40萬字左右。就在校對審核了兩遍之后,嚴歌苓又給編輯送去了修改稿。書名也依次修改為《浪子》《無期》《陸犯焉識》。“歌苓寫文章是難以想象的認真。”擔任過嚴歌苓多部小說的責編張亞麗這樣評價。
她也記得人生中很多美好的片段——
“家裡新買了爐子,可以在室外燒烤、炒菜,還可以點篝火。過幾日叫朋友來吃飯。”
“去年在屋前挖了個游泳池,上面覆著塑料布。從外面看,像極了蔬菜大棚。”“有了游泳池,我們以后不走了。”
“陪老公輕輕說話、陪女兒慢慢長大、陪小狗壯壯盡情玩耍。”
……
生命因為這些時刻而有力。
上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