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这张照片时,郎永淳刚跟吴萍吵过架,现在已记不清为什么而吵。郎永淳说,“那时候我很任性,追求完美,常常会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没有尽善尽美而求全责备,但是我知道,其实吴萍已经很完美了,她是我的女神。”(长江文艺出版社独家供图)
因食物中毒而体会到她的痛苦
初夏的一个下午,一个配音班把我折磨得浑身虚汗。其实不是配音班把我折磨成这样,而是头一天晚上吃的海螺。吃海螺中毒了!
在辽宁出差,吃了满桌子海产品,晚上飞回家不久,就有了胃肠反应。一点一点回忆,一道菜一道菜地排除,最后确定了是海螺惹的祸。在床上根本待不住,直接坐在卫生间里。吴萍最后一期化疗刚做完,出院回家没两天,浑身还是各种不舒服,我回到家时,她已蜷缩在床上,半梦半醒着。她先是看着我穿梭于卧室与卫生间,并没当回事儿,而凌晨一点多,她醒来发现身边没人,我一直待在卫生间,把她吓了一跳。她有气无力地要起来送我去医院急诊。那怎么可能?!
她的身体状态不允许她开车,我也快拉得虚脱了,没有力气去开车,只能等天亮,等把脏东西排完。这一等,几乎是个不眠夜。吴萍爱莫能助,我生生地扛着,挪回到床上,胃里面有如翻江倒海,海啸的波涛传导于胃肠之间,我佝偻着身子,想着不去影响吴萍的睡眠。一有风吹草动,就蹑手蹑脚游走回卫生间。
吴萍用的某种化疗药,也会引起强烈的胃肠反应,我一打电话,她就说这次又是止不住的胃肠闪转腾挪。她时常一个人住在医院里,那该是怎样的痛苦啊,这个夜晚,我能体会到。
这是我第二次吃海螺中毒,第一次是在1996年的夏天。吴萍老家在丹东,自幼在大连长大,爱吃海货,最爱吃当地的螺类,有熟人来北京,家人就会托他们捎些海螺来,我们去火车站接头接货。夏天,坐了一夜火车来到北京的海螺,旅途劳顿,难免会折磨吃它的人,我就被它折磨疯了,有如这次。只不过,第一次吃海螺中毒,是分享爱人的幸福,一不留神,收获了附加的赠品:痛不欲生。时隔十七年,再次吃海螺中毒,纯属意外。
意外来了,人难免多想。会想到死亡,不止一刻想到死亡。生命来到这个世界,那是缘于奇妙的偶然,而走向生命的终点,面对死亡,却是谁都逃不过的必然。从奇妙的偶然,到逃不过的必然,多留一些光亮还是晦暗,多留一些纯净还是灰尘,多留一些包容还是怨恨?
珍爱生命,珍惜每一刻,珍爱世界,珍惜每一人。我只有这样,才敢去找死神对话。
半梦半醒,一夜折腾,醒来,阳光漫进窗帘,我发现我是那么的爱阳光,爱家人,爱当下。当下尽管有磨难,我们扛着扛着,可能就像这个晩上,被顽强地扛过来了。倒下,是自己输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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