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心武：晚年重讀《紅樓夢》有新領悟

編者按：“讀書已成了我的一種生活方式”，習近平總書記曾在多個場合公開自己的“閱讀書單”，並深情講述了閱讀對人生的重要意義，“讀書可以讓人保持思想活力，讓人得到智慧啟發，讓人滋養浩然之氣”。2014歲末人民網讀書頻道特別推出《文化名家晒書單》年終策劃，力邀多位文化名家聊聊那些令他們愛不釋手的好書，分享各自難忘的閱讀經歷和感悟。

人民網北京12月2日電 （易瀟）“說起讀書時難忘的經歷，那實在太多了，一部《二十四史》不知從何說起。”作家劉心武在接受人民網記者採訪時如是說，但他坦言，晚年更愛讀一些老書，如《契訶夫短篇小說集》、《安徒生童話》等，並在重讀《紅樓夢》時，又有了新的領悟。

晒書單

喜歡翻閱舊書 重溫當年氛圍

“年紀大了，比起新書，我覺得老書讀起來更有感覺。”在劉心武的書櫃中，有兩本書是他經常翻閱的。一本是《契訶夫短篇小說集》，“我有當年汝龍翻譯的繁體字豎排版的《契訶夫短篇小說》，是根據英文底本翻譯的。”雖說這個譯本已被新譯本取代，但劉心武能從中讀出50年代的翻譯氛圍，他表示這些老句式更適合他這個年齡。

另外一本是《安徒生童話》，一位古稀老人竟愛讀兒童童話，更要看葉君健早期的譯本,這讓記者吃驚不已。但在劉心武看來《安徒生童話》是成人童話。“《安徒生童話》你要懂得，其中一些篇章是寫給成人的，比如‘柳樹下的夢’。”

憶往事

與《紅樓夢》結緣出於好奇

劉心武與《紅樓夢》結緣大約是在上小學時，父親常年在枕頭下壓著一些東西，不許人翻動，這讓劉心武很好奇。有一天他趁著父親外出時將枕頭搬開，發現枕頭下藏著兩本書——《紅樓夢》與《綠野仙蹤》，“這本《綠野仙蹤》不是美國的童話故事，而是中國傳統的章回式小說。”劉心武解釋道。

無趣的《綠野仙蹤》很快就被劉心武所拋棄，而閱讀《紅樓夢》時卻讓他很有快感，“印象最深的就是‘頑童大鬧書房’一回，這一段在《紅樓夢》中是最不重要的，拍電視劇時也一定會被省略掉，但我那時是個孩子，偏偏對這段很感興趣。”從那時起，劉心武便立下決心，要將《紅樓夢》從頭讀到尾。

談當下

再讀《紅樓夢》有新領悟

晚年再讀《紅樓夢》，劉心武表示隨著閱歷的增加，他越發關注書中的小角色，比如書中的小角色雪雁。

榮國府裡的丫鬟一般有兩個來歷，一種是家生家養世代為奴，比如鴛鴦。另一種是花錢買的，比如賈寶玉的丫鬟襲人，家裡窮吃不起飯把她賣了。雪雁很特殊，她兩種來歷都不是。

雪雁是林黛玉從揚州帶過來的丫鬟，《紅樓夢》第三回中，賈母曾評價說：“雪雁一團孩氣”。說明當時的雪雁是單純的、幼稚的、不成熟的。

到了《紅樓夢》第五十七回， 主要描寫的是賈寶玉和林黛玉的愛情故事，其中穿插了一段描寫雪雁的文字。雪雁從榮國府的上房回到大觀園的瀟湘館，她和紫娟說起在上房辦事時趙姨娘向她借喪服的事。雪雁說：“喪服人人都有，他們去參加喪事怕弄臟了管我借，我就心想，他們能有什麼好處到咱們眼前。”這一段，劉心武在早年讀了很多遍都沒留意，現在一讀起這段就感覺鼻酸。“一個曾經單純、弱小的生命經過短短幾年的生活磨練，就懂得了人情世故，懂得了人情關系的利益交換。”

雪雁的回絕更是精彩，她跟趙姨娘回復道，“我的喪服是紫鵑姐姐幫我收著，我跟紫鵑姐姐說，她就要和林姑娘說，林姑娘現在正病著，我就怕誤了你們的事，還是找別人去借吧。”不光是不借，還能編出一段如此精彩的話來保護自己。所以說《紅樓夢》是名著，了不起的地方就在這些細節。短短一段對話就讓雪雁這個角色跳出來了。“所以，我主張對《紅樓夢》要文本細讀。”劉心武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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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名片】

劉心武，中國當代著名作家、紅學研究家。筆名劉瀏、趙壯漢等。曾任中學教師、出版社編輯、《人民文學》主編、中國作協理事、全國青聯委員，加入國際筆會中國中心。其作品以關注現實為特征，以《班主任》聞名文壇，長篇小說《鐘鼓樓》獲得茅盾文學獎。20世紀90年代后，成為《紅樓夢》的積極研究者，曾在中央電視台《百家講壇》欄目進行系列講座，對紅學在民間的普及與發展起到促進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