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絲版作畫也經過了很長時間的探索。對另一位楊柳青代表人物“年畫張”張克強而言,這種探索至少從上世紀90年代就開始了。“我一開始也是按照傳統的技法去做。后來發現,因為市場的浮躁,現在的雕版者容易把畫家勾出來的線變形,這樣藝術魅力就大打折扣了。”張克強對記者說,“后來發現絲版更能復原畫家的線條,比如說范增的線,勾出來就是原原本本范增的線。”
木版是楊柳青身份的一部分,但在他看來,木版的使用也是當年歷史的條件所限。相反,絲版“勾出來的線條就像自己畫國畫一樣,藝術限制更少”,而且“也獲得了市場認同”,這在藝術上和市場上都顯現出一種現代的適應性。
據說辨別木版畫和絲版畫最簡單的方法是看題字。兩幅“蓮年有餘”放在一起比照,木版字跡能看出木紋,有朴拙感﹔絲版字跡沉實,有鮮亮感。至於風格,則是各花入各人眼。
與霍慶順這樣堅定的木版畫傳承者相比,張克強似乎更願意抽象地理解楊柳青的“版”,無論是一張絲網還是一塊木版,都是為了更逼真地呈現畫家的藝術水准。耐人尋味的是,不同的觀點並沒有撕裂這項民間藝術,兼容並蓄的文化容量是採訪中兩個人都強調的。“我堅持傳統工藝,但這(和絲版)不矛盾,各有各的特長。”霍慶順說。
傳承者們更關心楊柳青年畫所保有的文化味道——在大機器印刷時代對手工創作的堅持、在產業化浪潮裡對作坊式制作方式的堅持。那些貌似麻煩的執拗——“刷完要晾半年”“出畫最快也要一個半月”“每次都是自己勾線,哪怕是一個小品”,給了楊柳青年畫時間的味道、文化的分量。
所謂傳承,就是這種堅守﹔所謂創新,也要從這裡起步。老手藝人們都明白,勾、刻、印、畫雖然耗時漫長,但這當中,有綿密的生活滋味,有審美的情趣和豐沛的情感,有一代人對另一代人的秘而不宣的叮囑——大機器隆隆作響,隻有耐著性子的人們才能聽到。(光明日報記者 劉文嘉 陳建強 光明網記者 朱 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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