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雲鵬在央視馬年春晚和蔡明等合作了小品《擾民了你》。
雖然電視打開了他們的知名度,但苗阜、王聲還是堅持在劇場演出。
曹雲金和劉雲天在央視馬年春晚合作了相聲《說你什麼好》。
不是在劇場裡說得了相聲,上電視就能紅
相聲藝術與電視媒體的“聯姻”,始於1983年的首屆央視春晚。那一年的春晚上,相聲表演大師馬季和他的學生姜昆被春晚總導演黃一鶴看中,成為了晚會的主創、主持兼主演。自那以后,馮鞏、牛群等大批相聲演員相繼在電視熒屏上為更多觀眾所熟知。
至今,上電視、上春晚,仍是絕大多數相聲演員的夙願。在此過程中他們也經歷從默默無名到名滿天下的人生劇變。在資深創意人、相聲票友東東槍看來,相聲這種表演形式對演員的培養,使他們具備了能在電視上脫穎而出,被電視觀眾喜歡的能力。“相聲演員會說、學、逗、唱,他們的幽默感、表達能力、快速反應能力,都是媒體大量需要的”。
■ 名詞解釋
傳統相聲
一般而言,一段完整的相聲包括了墊話、瓢把兒、正活、底兒四個部分。墊話也就是暖場,最原始的作用是賣藝者要將路人吸引到身旁。在劇場相聲的墊話部分,演員通常會先與觀眾議論議論上一場的節目,並“現挂”(即興表演)來與觀眾拉近距離。墊話也夾雜著笑料段子,待場子熱了再進入到承上啟下的瓢把兒環節,從而引出正活。正活就是一段相聲的核心,敘述情節、塑造人物也都在這個部分。最后是攢底兒,在正活的戲劇矛盾沖突達到最激烈之際,把包袱抖響了,一個相聲就能漂亮地完結。
限制1 時長
在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電視錄制現場,所有節目的時長都精確到秒,傳統相聲的技藝在熒屏上施展不開,似乎也不再是必需。在浙江衛視《中國喜劇星》的總導演李瑾眼中,笑點的密集性才是他們最為看重的,“我們聯合了北京的即興喜劇俱樂部‘鮮榨喜劇’研究發現,國外的喜劇類節目都有規律,每分鐘大笑、鼓掌頻率能達到19次以上,這有一個量化的標准”。正因如此,江西衛視的《誰能逗樂喜劇明星》在初選階段就定下了每個表演60秒的規則,其導演也表示:“急促、不需要鋪墊的笑點才能抓住觀眾。”
限制2 剪輯
對於一個相聲作品在電視上的呈現來說,槽點也往往出在剪輯上。給王自健捧哏的陳朔就告訴記者,相聲上電視,一般也就是十來分鐘,前期的溝通幾乎不太多,而在后期電視台會綜合考慮節目節奏、時長等因素來進行剪輯。今年的北京台春晚,王自健和陳朔搭檔說的相聲,原本有18分鐘,最終播出版卻隻有13分鐘,“剪掉以后有些地方就接不上了,給人感覺沒說完”。
曹雲金也回憶起自己錄節目的經歷,剛說了個包袱,做了個動作,剪輯師卻直接給到一個觀眾的畫面,“完全沒理解我的包袱”。但對電視節目而言,傳統相聲的模式再也無法適應當下的電視觀眾,如果哪部分稍顯平淡、冗長,觀眾就會換台。“鏡頭是一個中性的媒體,我們的任務是保証不拖沓”,《我為喜劇狂》總導演李顏說。
限制3 互動
在現場互動效果上,電視相聲也與劇場相聲截然不同。曹雲金就喜歡在劇場裡與觀眾即興互動。“誰摔了隻茶碗,或誰手機響了,曹雲金都能馬上變成包袱”,一位曹雲金的粉絲說。但到了電視上,觀眾大多就是電視台臨時拼湊的,曹雲金甚至感覺,“那些觀眾可能只是為了看我之后出場的一個偶像歌手”。
王自健也遭遇過類似的尷尬,比如當天的節目是適合年輕人看的,結果來的一水是大爺大媽,不僅使不出招兒,說起來都感覺吃力。同樣是王自健的節目《今晚80后脫口秀》,觀眾則多是網上自發報名來的,“那裡面的掌聲和歡呼聲都是真實的,現場都不用動員,說起來氣氛都不一樣”,陳朔說。不過電視也有它的優勢,如果一個演員台風好、本子好,現挂能力差一點,那麼電視這個媒介則恰好能夠滿足他。
限制4 新鮮
在以往的傳統相聲裡,觀眾欣賞的更多是表演者的技藝。因而老段子的生命周期往往很長,演員反反復復地演,觀眾也翻來覆去地聽,“像《文章會》、《賣布頭》這樣的經典相聲,你在網上隨便就能搜到幾十個版本”,東東槍說。在他眼裡,過去夸一個相聲演員好,夸的也是他的表演技藝,“能把一樣的相聲說出不一樣的味道”。相聲票友、曲藝研究者張穎也同意這個看法,對於老相聲在新時代的處境,他有著更切身的體會。幾年前他在大學校園裡說相聲時,試著用了一個上世紀80年代的經典老包袱,“台底下鴉雀無聲”。
“最近這些年,觀眾都是聽段子和笑話,相聲技藝的比重降低了。以前相聲是‘講笑話的藝術’,現在就成了‘笑話的藝術’”,東東槍說。
■ 我們的選擇
劇場仍是相聲最終歸宿
造成相聲欣賞變化的趨勢,無疑是網絡帶來的。今年年初,苗阜、王聲在北京台春晚以相聲《滿腹經綸》一炮而紅,截至記者發稿前,在百度輸入“相聲 滿腹經綸”,一共可以找到479萬個搜索結果,這個數字比搜索苗阜和王聲的結果都多。北京的相聲迷“忽略的馬甲”曾在苗王二人成名前到西安看過青曲社現場演出,對他們的評價是“有文化底蘊,有自己的風格”。但她也忍不住抱怨,春節那幾天網絡上鋪天蓋地的《滿腹經綸》,“早聽膩了”。網絡的威力能將一個相聲作品的影響力瞬間最大化,也能讓它的生命周期相應地縮短。最終,一個好段子還能否像過去那些成為經典的作品一樣代代相傳,已經難以預計。
網絡和電視,已經讓傳統相聲的欣賞習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在苗阜看來,園子和劇場仍然是相聲最終的歸宿,“走向電視這是必然。但我們肯定會扎根在劇場”。苗阜認為,電視是廟堂文化,相聲是市井文化,“就像皇上吃了民間的糖葫蘆,覺得新鮮,但偶爾一回也就行了”。他擔任班主的相聲團體“青曲社”,目前在西安已有兩個小劇場,但並不准備在其他地方開分店。
在備戰馬年春晚的前夕,岳雲鵬幾乎每天晚上11點結束了德雲社的演出,就要馬不停蹄地趕往中央台和蔡明、華少、大鵬聚首排練小品。據他透露,他接下春晚的條件就是要保証小劇場的演出。
而即便已與東方衛視簽下一份漫長的經紀約,工作重心也轉向了上海,王自健仍盡力保証每周日下午與“第二班”的兄弟們在北京的青藍劇場說上一段。盡管“第二班”每周常規演出的上座率平均在八九成,王自健來不來實際影響並不大。“自健在上海除了脫口秀,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基本上是今天錄完節目,連夜飛回北京,趕著周末小劇場的演出。他其實挺舍不得相聲的,也不想丟下這些兄弟”,陳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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