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渴望也有恐懼
閆?
小時候,總盼著過年。年三十和初一其實沒什麼好玩的,隻在自己家一家三口過,還要半夜裡爬起來吃我不喜歡的餃子。熱鬧的倒是大年初二,和表兄弟表姐妹去奶奶、姥姥家,大家各自穿上在衣櫥裡放了一陣的、曾經拿出來看了又看試了又試的新衣服,像孔雀開屏似的互相炫耀。
坐在爸爸自行車的后座上,我的腳凍得有點僵,心情倒是愉悅的,有種莫名的期盼,仿佛一切美好都在前方等著我。穿著棉鞋和厚外套,踩在混著積雪與鞭炮屑的硬邦邦的路上,呼吸著帶著鞭炮味道的空氣,和表哥成群結隊地挨個兒去親戚家拜年,在院子裡追逐打鬧,這場景我一直記得。
有一次晚上不知為什麼,大家都沒走,就住在姥姥家。夜色中幾個孩子在捉迷藏,清冷的空氣、院子裡昏暗的燈光、影影綽綽的麥垛,都讓那原本普通的游戲增添了些許神秘感。后來,我們就睡在姥姥家東屋的大炕上。這場景很溫馨,小朋友們都透著隱隱的興奮,卻說不清楚是因為什麼。一起睡在姥姥家的春節我隻經歷過一次,兒時的我無比盼望還有那樣的機會,卻再也沒有過。
長大之后,沒有壓歲錢可拿,也沒那麼在意穿新衣服,小伙伴們都長成了乏味的成年人,喜歡過年的心情也漸漸損失掉了。工作后從異鄉回家,如候鳥一般在路上來回奔波成為常態,有渴望也有恐懼。渴望是因為一年中難得回趟家,恐懼的是路上來回的折騰,在火車站的人流中,最能體會到個體渺小的背井離鄉之感。姥姥姥爺過世后,沒了老人這根紐帶,親戚們就聚不起來,他們的兒女也都成了家,開枝散葉成為新的家族,有新的親友要拜訪,漸漸也就見不到表哥堂哥們了。
我結婚之后的那幾年,大年三十和初一要到婆家過,初二或者初三再回娘家,然后回北京。公公婆婆都比較傳統,不能接受過年時兒子不在身旁,而我和爸媽則是節日意識淡薄的人,覺得過年隻不過是個長假期罷了,那一天和其他的日子也並沒有什麼兩樣,每一天都要好好過的呀。
這兩年春節不再回老家,不必奔波在路上的日子,似乎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和平日裡一樣寡淡。奔波勞碌,來來往往,也是一種年的味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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