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網>>文化>>詩歌文學
人民網>>文化>>正文

梁衡:我的閱讀經歷【4】

梁衡

2015年04月27日09:06  來源:人民網-文化頻道  手機看新聞

四、關於理論和學術經典的閱讀

我在《文章五訣》中提出形、事、情、理、典。這個“典”是指經典、典故,特別是理論經典。什麼是經典?常說為經,常念為典。經典標准有三:一是達到了空前絕后的高度﹔二是上升到了理性,有長遠的指導意義﹔三是經得起重復引用,能不斷釋放能量。由於長期的文化積累與篩選,每個領域都有各自的經典。而更高層次的是理論和學術經典,特別是政治與哲學方面的經典。

一般人,特別是文學愛好者常誤認為政治、理論枯燥乏味,干癟空洞,不如文學那樣水靈、煽情。這是因為文學與理論屬不同的思維體系,一個是形象思維,一個是邏輯思維。他雖感覺到了這個不同,但不知道作為形象思維的文學隻有借助理性的邏輯思維才會更深刻,從而更形象、更生動。就如我們常說的隻有理解了的東西才能更好地記憶。這中間有一道門檻,翻過之后,就是一片高地。

我們這一代人趕上“學習毛澤東著作”高潮。這是一個半被動,半主動的經典學習運動。說它被動,是因為那是一個特殊時期,一場運動,人人學,天天讀,你不得不學﹔說它主動,是因為毛的文章確實寫得好,道理深刻,文採飛揚,隻要一讀開,就能吸引你自覺地讀下去。

我第一次接觸毛澤東的文章,是在中學的歷史課堂上,不認真聽課,卻去翻書上的插圖。有一張《新民主主義論》的影印件,如螞蟻那麼小的字,我一下子就被開頭幾句所吸引:

抗戰以來,全國人民有一種欣欣向榮的氣象,大家以為有了出路,愁眉鎖眼的姿態為之一掃。但是近來的妥協空氣,反共聲浪,忽又甚囂塵上,又把全國人民打入悶葫蘆裡了。

“欣欣向榮、愁眉鎖眼、甚囂塵上、打入悶葫蘆”這麼多新鮮詞,我不覺眼前一亮,有一種莫名的興奮。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文字,說不清是雅,是俗,只是覺得新鮮,很美。放學后,我就回家找來大人的《毛澤東選集》讀。我就是這樣開始讀毛文的,並不為學政治,是為學語言,學文章。后來我逐漸通讀了《毛選》四卷,還精讀了不少篇章。之所以能學下來,政治壓力是有的,但主要還是文章本身的魅力。要不,毛之后其他領導人的文章也曾大量公款派送、組織學習,怎麼就是學不起來呢?

我對馬、恩著作的閱讀也是半主動,半被動的。可分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文革”以前,囫圇呑棗,如私塾背書一樣,只是儲存了下來﹔第二階段是改革開放之后,結合形勢重新驗証馬恩的觀點,又去主動溫習。因為我是學文科的后來又做新聞,一方面是專業要求,一方面是工作需要,所以讀了不少也忘了不少,留下印象的有《共產黨宣言》、《自然辯証法》、《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在馬克思墓前的講話》等,一些原理是刻骨銘心的。比如,“環保”這個概念是近二三十年的事,可是恩格斯在一百多年前就發出警告:“我們不要過分陶醉於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對於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每一次勝利,在第一步都確實取得了我們預期的結果,但是在第二步和第三步卻有了完全不同的、出乎預料的影響,常常把第一個結果又抵消了。”(《自然辯証法》)這種深刻、徹底,你不得不佩服。特別是經歷了“文革”大失敗后重新發現馬恩,你不得不承認他們說得對,是我們過去念歪了經。如 “人們為之奮斗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第六屆萊茵省議會的辯論•第一篇論文》)“思想一旦離開“利益”,就一定會使自己出丑。”(《神聖家族》)多麼朴素的真理。一部經典不可能全部背下來,隻要做到讀懂原理,知道觀點,記的一些警句,要用時能很快查找出來就夠了。

我們不是常說文學是人學,是社會學嗎?不是常說愛和死是文學永恆的主題嗎?你看馬克思怎麼說:“人和人之間的直接的、自然的、必然的關系是男女之間的關系。”“你就隻能用愛來交換愛,……如果你的愛沒有引起對方的反應,也就是說,如果你的愛作為愛沒有引起對方對你的愛,如果你作為愛者用自己的生命表現沒有使自己成為被愛者,那麼你的愛就是無力的,而這種愛就是不幸。”(《1844年經濟學手稿》)

對毛澤東著作的閱讀,最有用的是他的兩本哲學書《實踐論》、《矛盾論》,還有可以做為寫作示范的一批很漂亮的論文、講話,如延安整風時期的《反對黨八股》等,在1949年解放戰爭后期代新華社起草的《別了司徒雷登》、《將革命進行到底》等一批社論、時評,集中展示了他的政治才華與文學才華。這種閱讀對我來說已是三分政治七分文學了。后來2013年毛澤東誕辰120周年時,我將這個多年來的閱讀體會寫成了一篇文章《文章大家毛澤東》,《人民日報》整版刊登。本文與另一篇在周恩來誕辰百周年時發表的《大無大有周恩來》,可以說是我對毛、周兩個偉人的閱讀筆記。

對經典,你讀不讀、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它客觀存在、確實有用,是另一回事。如果你沒有讀,其實是吃了暗虧。就好像說一種好食物,你不知道,沒有吃過,但它確實好吃。馬恩對未來社會的猜想,也許不能實現,就像天文學家關於宇宙大爆炸的猜想,現在也還沒有得到驗証。但你不得不承認這種理論的偉大和思維方法的科學,要不它怎麼能造就數百年的科學社會主義運動?同理,雖然毛澤東后期有重大錯誤,但在他領導下確實改變了舊中國,建立了一個新中國,另外,還有他的個人才華和魅力。經典不是一份名人豆腐賬,不必拘泥於馬恩哪一年到倫敦、到巴黎,與費爾巴哈、黑格爾、杜林什麼關系,也不必拘泥於毛澤東當年到哪裡,說了什麼話。理論經典讓人敬而遠之的一個原因是后人的刻舟求劍,過度解讀,故意神化、僵化,拉大旗當虎皮。就像儒家經典一樣,馬恩經典也一遍又一遍地被人涂抹、改塑。隨著歷史潮水的退去,經典突顯的只是原理,其它都已不重要。鄧小平說“學馬列要精,要管用的。長篇的東西是少數搞專業的人讀的,群眾怎麼讀?要求都讀大本子,那是形式主義的,辦不到。”經典的閱讀與出版始終有兩條路線。一是真正的學術大家、出版家,為讀者著想,篩選出最基本、最精華的東西,做成最便宜的普及本,書愈做愈薄,人愈讀愈有味﹔二是拉經典扯大旗,靠經典吃經典,為出書而出書,不停地注釋、索引、解讀,書愈做愈厚,讓人愈讀愈煩,而公款出版又加重了這個惡性循環。經典要轉化為有效閱讀必須有負責任的、高水平的、聯系實際的、深入淺出的普及環節。可惜政治經典的普及做得很不好,遠不如文學經典。我印象深的好的普及本仍然是艾思奇的《大眾哲學》,后來我常用的一個本子是《馬克思恩格斯要論精要》(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年8月第一版)

另外,從馬克思到毛澤東也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樣艱深、枯燥、可怕,他們並不缺少文採。如馬克思談資本與勞動力的關系“原來的貨幣所有者成了資本家,昂首前行﹔勞動力所有者成了他的工人,尾隨於后。一個笑容滿面,雄心勃勃﹔一個戰戰兢兢,畏縮不前,象在市場上出賣了自己的皮一樣,隻有一個前途——讓人家來鞣。(《資本論》)他還這樣來挖苦書報檢查制度:"你們贊美大自然悅人心目的千變萬化和無窮無盡的豐富寶藏,你們並不要求玫瑰花和紫羅蘭散發出同樣的芬香,但你們為什麼卻要求世界上最豐富的東西——精神隻能有一種存在形式呢?"(《評普魯士最近的書報檢查令》)毛澤東談政治與經濟的關系:“搞社會主義不能使羊肉不好吃,也不能使南京板鴨、雲南火腿不好吃,不能使物質的花樣少了,布匹少了,羊肉不一定照馬克思主義做,在社會主義社會裡,羊肉、鴨子應該更好吃,更進步,這才體現出社會主義比資本主義進步,否則我們在羊肉面前就沒有威信了。社會主義一定要比資本主義還要好,還要進步。”(1956年在知識分子會議上的講話)這種機智、幽默現在的政治家、文人都是很難企及的。

政治理論經典對我寫作的幫助是學會直取問題要害,找到打開讀者思想大門的鑰匙,登上可以俯視山下的制高點,也就是找到文章的“文眼”。前面說過韓愈為文時要向司馬遷“借氣”,我則常向馬、恩、毛“借力”,借政治之力。在文章看似山窮水盡時,又翻上一層,極目千裡,借助政治的高度,是為政治散文。比如,改革開放后農村富了,有錢怎麼花,怎麼建設新農村?有各種典型,但都擺不脫好吃、好住、高消費。我在江蘇看到這樣一個典型,他們 一切以人為中心,追求人的生活自由、勞動自由、精神自由。村裡辦有多種企業,早已做到已充分就業,但每家還留了幾分地,為的是留住鄉愁,享受田園生活的自由。連敬老院也分幾種類型,養老方式自由選擇。這不就是《共產黨宣言》裡講的共產主義就是自由人的聯合體嗎?就是恩格斯講的:“我們的目的是要建立社會主義制度,這種制度將給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給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質生活和閑暇時間,給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於是我寫了《在蔣巷村的共產主義猜想》。摘要如下:

“共產主義是什麼樣子?誰也沒有見過,到現在還是想象中的事情,十分遙遠和渺茫。於是共產主義就有了各種各樣的版本。

“我的所經所見大約有兩種。一是解放前后‘點燈不用油,耕地不用牛’最初級的‘解放版’。二是‘人民公社’版,一場黃梁夢。而這次我卻看到了一個與前兩個不同的比較接近馬克思想法的版本,我把它叫作“中國鄉村版”的共產主義猜想。

“蔣巷村不大,186戶,1700畝地,800口人。40年前曾是一塊低窪閉塞的蠻荒之地。村展覽室的牆上張貼著一首辛棄疾800年前描寫江南農村生活的詞《清平樂》:“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裡吳音相媚好,白發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這是中國農民幾千年來的理想追求。現全村已人均年收入兩萬多,學生上學全免費。老人,55歲開始每月補300到600元,如身患重病者,月補400元。他們說這是“按勞分配加按老分配”。

“按照恩格斯說的那三條,最難的是第三條‘給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工作自由已不必說,而養老一項,難在怎樣既保証老人既生活舒服,又精神自由,還能減輕年輕人的負擔。蔣巷村卻有辦法。全村55歲以上老人200個,按說各家都有別墅小樓,住房寬裕,三世同堂,足可養老。但村裡又另蓋200套老人公寓。平房庭院式,花木蔥蘢,陽光明媚。分單身居和夫妻居兩種,面積不同。室內廚、衛、寢、廳,一應俱全。老人如願與子女合住,則住﹔不願即可搬來公寓自住。免去了許多因“代溝”所引起的習慣不合與情感磨擦。分而不裂,和而不同,親情不減。‘每個人的自由都是對方自由的條件’。

蔣巷村的現狀當然不是共產主義,但它肯定是人們追求理想征途上的一小步。共產主義理論一產生就是一個在歐洲大陸上“游蕩的幽靈”。160多年后,它漂到中國的江南水鄉,與這裡從800年前漂過來的,辛棄疾詞裡所表達的那個天人合一、老少同樂、物我一體的鄉土基因相結合,成了現在的這個新版本,蔣巷村版(現代中國還有其他板本,如華西村、南街村版版、大寨村版,含意各有不同)。

“在蔣巷村我又重讀了一遍共產主義的猜想,也讀出了一點哲學和科學社會主義的意義。

蔣巷村,本是一個普通的江南水鄉的富裕典型,可以寫成一般的新聞通訊、游記散文,但是我這裡調動了過去對馬恩經典的閱讀,將江南美景、新村變化、數字事實和傳統的小康觀念,用“共產主義猜想”這個主題來統領,開辟了一個新的理性高度和審美角度。

“典”當然主要是指經典的原理。但是典型的人和事,甚至經典的句式都可以拿來引用、翻用以增加文章的力度和情趣了。比如我們年年喊反形式主義,就是反不掉,某地開人大會,領導炫才,工作報告居然是一首6000字的五言詩。我寫了一篇評論《為什麼 不能用詩作報告》結尾時說:“這確如馬克思所說,是‘驚險的一躍’,如果跳躍不成功,那摔壞的一定不是形式,而是形式的擁有者。”馬克思的原意是,從商品到貨幣的過程是“驚險的一躍”,這個跳躍如果不成功,摔壞的不是商品而是商品所有者。

順便再說一下對其他經典的閱讀使用。前面講過經典的作用是它上升到了理論的高度,可以指導工作。我在閱讀中,總注意尋找那些可以指導寫作的理論依據。這裡舉兩個例子。

在1983年前后因對楊朔散文的閱讀,產生了疑問,這涉及形式美的問題,便去讀美學方面的文字,最主要的有黑格爾的《美學》並作了詳細筆記,那真是一本很難啃的書。我從中隻學到一點精髓,就是把握好三個關系:

第一,人與審美對象的關系。黑格爾把人與外部世界的關系概括為三種,一是消耗、破壞它,換取自身的生存,是一種消費關系﹔二是研究它,並不破壞,是思考關系﹔三是欣賞它,保持距離,是審美關系。就是說,你把對象破壞了不美,研究得很透了也不美,有距離才美。

第二,把握事物內容與形式的關系,形式有獨立存在的價值,即審美價值。既不能讓形式妨害內容,也不能降低審美價值,“把它降為一種僅供娛樂的單純的游戲”。

第三,把握審美的作用,即藝術對人的作用。人是由動物變來的,難免有動物性的粗俗的一面。黑的原話是:“人們常愛說:人應與自然契合一體。但就它的抽象意義來說,這種契合一體只是粗野性和野蠻性,而藝術替人們把這契合一體拆開,這樣,它就用慈祥的手替人解去自然的束縛。”就是說藝術創作不能粗制亂造,不能媚俗,而承擔著淨化人的心靈的責任。

這是一個很基本的審美原理,就像自然科學中的牛頓力學原理,用它可以解答藝術、創作、欣賞、文藝批評中等一些常見的疑問。比如經常困擾我們的,引起讀者不滿、家長擔憂的作品低俗的問題。2010年媒體開展這方面的討論,我曾寫了一文《怎樣區分低俗、通俗和高雅》:

就是說人面對一物會有三念:佔有的欲望、冷靜的思考和愉悅的欣賞,就看你選擇哪一種。這三種念頭第一種源於人的動物性、物質性,可稱為“俗”﹔第三種體現人的精神存在,可稱為“雅”。俗與雅之間還有一個過渡地帶,這就是“通俗”。

(《人民日報》2010年8月19日)

小說、影視作品中最難處理的“性題材”問題,根子也在這裡。作者的著眼點,是刺激讀者的動物性的原始性欲,還是啟發他的審美,這也是《金瓶梅》與《紅樓夢》的區別。一個美女在色狼眼裡是滿足性欲的消費對象,在醫生眼裡思考救治的對象,在畫家眼裡是線條、韻律的美感。人身上動物性與人性共存,就如人體內癌細胞與好細胞的共存。同樣是一張裸體畫,在一流畫家手裡是高雅的美,在三流畫家手裡是放蕩和粗俗。人的閱讀需求從低到高、從物質到精神層面共有6種,分別是信息、刺激、娛樂、知識、審美和思想的閱讀需求。這就看作家、藝術家怎樣去激發讀者的不同需求,是用“慈祥的手”替人拆開“契合一體的粗野性和野蠻性”,還是用“罪惡的手”誘導他回歸動物性。反映在作品上的不同就是高雅、低俗和通俗。

經典作品裡總是有原理體現。馬恩作品裡有一般社會原理、哲學原理﹔毛澤東作品裡有中國社會的政治原理﹔黑格爾的作品裡有美學原理。哪怕每一個小的學術分支,隻要它夠得上經典,就必然會揭示出某一部分的原理,或者可以說,隻有含有一定原理的作品才能夠得上是經典作品。這也反過來說明,閱讀,不管讀哪一類作品,一定要讀經典,這樣你收獲的就不只是糧食,而是種子﹔不只是幾條魚,還有漁具、漁法。當然再經典的作品也隻能作為客觀的閱讀對象而存在,要收到好的閱讀效果,還得發揮閱讀者的主觀能動性,利用這顆種子,種出一棵屬於自己的樹。

修辭學是一個很小的、專業的學術分支,但是寫文章的人不可不讀。1968年“文革”后期,我大學畢業后有一年的時間在內蒙古農村勞動鍛煉。正苦於無書可讀時,在灶台上見到一本已經撕破書皮的陳望道先生著的《修辭學發凡》。陳是個老革命家,中國第一本《共產黨宣言》的翻譯者,當年與陳獨秀一起做建黨工作,脾氣不合,就去做學問,又成了中國研究修辭第一人。修辭學很專,我也無心專攻這一行,但我讀后從中悟出的一個結論,就是新聞與文學的區別。這再次說明經典的理性光芒。其實我讀這本書時還沒有做新聞工作,這本書裡也沒有新聞二字。等到我后來當記者,再后來到新聞出版署從事管理工作,新聞界總有一個擺不脫的陰影,就是有人建議“消息散文化”, 一時在新聞界形成潮流,好像這是寫好新聞稿的出路。為此《新聞出版報》開展了半年的討論,多數來稿居然也同意這個觀點。討論結束時報社請我寫一篇文章,雖然我是散文作家,但我明確表示消息不能散文化。理由當然有很多條,其中一條是按《修辭學發凡》給出的原理,修辭分兩大類:消極修辭與積極修辭。

消極修辭主要在用在應用、實用類文體,如文件、通告、科學著作、教科書等,典型代表是法律文件、行政公文,要極其客觀准確﹔積極修辭用於文學寫作,小說、散文、戲劇,典型代表是詩歌,可以任意想像、浪漫揮洒。消極修辭,注重表達事實,以讓人“明白、了解”為目的﹔積極修辭,注重表達情感,以讓人“感染、激動”為目的。消極修辭不是內容表達的消極,而是語言風格的消極,不張揚、不夸張,恰恰是為內容的積極讓位,盡量把形式對內容的干擾降低到最小。

根據這個原理,我們可以給文字大家族排出如下序列:法律——文件——教材——各種應用文——新聞(以上消極)——(以下積極)報告文學——散文——小說——戲劇——詩歌。可以看出,在這個大序列表中新聞處於消極修辭的末端,靠近積極修辭處,但從性質上講,它還是屬於消極修辭。有了這個序列表,就像有了一張旅店客房指南,或者是化學研究中的元素周期表,物理研究中的光譜圖。對號入座一目了然。

假如我們允許“消息散文化”,那麼新聞與文學將沒有邊界,直接的惡果是假新聞的合法化,是記者天馬行空地胡說、煽情。

這樣借用修辭學原理就輕鬆解開了新聞界一個這個爭論已久的難題。這是理論的力量,經典的力量。

上一頁下一頁
(責編:王鶴瑾、許心怡)

我要留言

進入討論區 論壇

注冊/登錄
發言請遵守新聞跟帖服務協議   

同步:分享到人民微博  

社區登錄
用戶名: 立即注冊
密  碼: 找回密碼
  
  • 最新評論
  • 熱門評論
查看全部留言

24小時排行 | 新聞頻道留言熱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