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憂慮得連哭都不會哭了,她自幼衣食無憂,從沒這樣四處求告過。爸爸有一段時間經常陷入昏迷中,媽媽一看到就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搶救, 第一次搶救過來后,大概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爸爸的身體沒出現過突發狀 況,第二次搶救后,他隻有20天左右的時間是清醒的,第三次他維持了10天……最后就完全意識模糊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一封一封地發,我們卻沒 有能力送爸爸去好一點的醫院。最后一次住院的時候,爸爸說他不想去了。 就在媽媽單位隔壁五醫院的分院打了一針氨基酸,然后在媽媽單位休息,媽 媽一邊照顧爸爸一邊上晚班。那段時間爸爸試圖自殺過一次,他說想吃包子,支開了媽媽,媽媽提著包子和菜走到樓下時,隔壁的朱師傅把頭探出窗戶大喊:“小李!小李快上來!你家出事了!”媽媽進門就看到滿地的血, 趕緊和叔叔一起把爸爸送到了六醫院搶救。
此時的媽媽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人說窮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這話是對的,人到了這般田地,才會真正看清楚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最讓我和媽媽心寒的是奶奶很早就表示了放棄,爸爸生病時,奶奶當著我的面說了一句:“死馬當做活馬醫吧。”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我。他們有五個兒子,漫不經心地養活著他們,即使一個不在了,后面也還有四個。可是我隻有一個爸爸。
后來媽媽跟奶奶借錢付醫藥費,奶奶很直接地說:“我借不到。”轉天就帶著家人去買新衣服了。小叔叔隻比我大 7 歲,當時還在念大學,奶奶二話沒說就拿出錢來給叔叔交學費。
父親去世后,我和爺爺奶奶加起來見面不超過三次。我知道他們有他們的立場和苦衷,但是我沒辦法忘記,沒辦法原諒,起碼現在還不能。我不願意見他們,見到他們就會想起那些痛苦的往事。
爸爸去世是在1996年11月14日。他是1957年出生的,離世的時候,連40歲都不到。
不久后,我就在湖北省隊注冊,成為湖北隊的正式隊員,朋友們都祝賀我,但我心裡並沒有多少喜悅。進入省隊,成為全國冠軍,是爸爸一直希望看到的結果,可他還沒來得及看到這一切,就早早地離去了。
后來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在余指導那裡看到了爸爸當年留給余指導的一封信。
萬箭穿心。
“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何其真實,又何其殘酷。
(本文參考:華西都市報、人民網讀書頻道、揚子晚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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