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時不時催促我去練練琴。爸爸對此倒沒有什麼意見,他從不勉強我去做什麼。“喜歡就好”,他說。
后來我開始打羽毛球,鋼琴就沒有再練,爸爸又默默把琴賣掉了——當初也是他一聲不吭把琴弄回來的。他默默為我做了許多事,在爸爸那裡,任何與我有關的事,都是大事。
爸爸心中關於羽毛球的夢想從未在居家生活中退色過。
4歲以前我是跟外公外婆一起住在武昌的——雙職工照顧孩子不方便,
許多家庭都把孩子寄養在老人家裡。4 歲后,我回到了江漢區的家,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小時候的我有點胖。爸爸說,鍛煉鍛煉吧,姑娘伢胖胖的不好看。於是我從 4 歲起,每天清早天不亮就睡眼惺忪地跟著爸爸出門跑步。 現在想來,可能那個時候,爸爸的腦海中已經在孕育一個關於羽毛球國手的夢想了。 我最怕冬天。武漢沒有暖氣,一到冬天,連被窩都是冰冷潮濕的,好容易焐暖了,再爬出來又是一身雞皮疙瘩,每天早上起床都要下好久的決心。 夏天也難受,武漢早晚溫差極小,這座歷來有“火爐”之稱的城市,哪 怕在清晨也是熱烘烘的。我迷迷糊糊地跟著爸爸跑過大街小巷,哎呀,街上有人賣豆皮,賣歡喜坨,還有燒賣……燒賣籠一打開,白茫茫的蒸汽一下子把燒賣老爹的臉都蓋住了。我也很像一隻燒賣,滿頭滿臉的汗,紅彤彤的頭臉上冒著熱氣。秋天跑步,梧桐樹會掉毛毛,我就頂著一頭梧桐毛毛回家,我媽大叫一聲,把我拉出門去拍。梧桐樹的毛毛掉進衣領裡特別痒,嚴重時還會起小 疙瘩。
隻有春天跑步最舒服。路邊的草葉上全是濕漉漉的晶亮露水,公路上一片白茫茫的霧氣。跑著跑著人就清醒了,出一身透汗回到家,媽媽已經准備好早餐等我們了,一杯牛奶,一塊小蛋糕,甜甜蜜蜜地吃完,再跟著爸爸去上幼兒園了。
接送我上幼兒園也是爸爸的差事,他的自行車前梁就是我的寶座。
5歲那年,我已經長到了將近一米二高,寶座也從自行車前梁換到了后架。羽毛球業余體校去爺爺工作的小學招球員,爺爺說,我孫女個子高,讓她也試試吧。爸爸就帶我去面試了,教練看了看,覺得條件不錯,我就這樣開始了我的運動生涯。
打羽毛球的日子在記憶中有些模糊,印象中我從來沒有上過場,每天都在場下自己擺動作,教練把一顆球吊在那兒,我自己反復練習揮拍。
想來是很枯燥的日子,但因為小,也並沒有當回事,我是個很乖的姑娘伢,既然教練讓我揮拍,我就乖乖地一直練揮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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